没过多久,车停在了酒店楼下
陆景鹤安排周全把安禾送上楼,自己开车去了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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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宅
陆景鹤熄火但没立即下车,他点了支烟,等待着
不多时,赵祁晟的文件发来了
是陆委亨私底下见伊德的照片
伊德是游走在边境的军火贩子,干的都是黑社会见不得人的勾当,陆景鹤一张张地翻看着,面无表情
任何事情都要有个限度,在阴沟里久了不免是要翻船的
陆景鹤灭了烟,下车走进了陆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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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全把安禾送到了门口,微笑着说“一切愉快,安小姐”
安禾回复道“您也是”
关上门,安禾脱了一身裙子,整齐地放在沙发上,自己去泡了个热水澡
她跟陆景鹤发信息,问他裙子首饰怎么办,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自己玩了会手机也就困了
刚入睡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有些烦躁地点开看了眼
是陆景鹤的信息
“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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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爷子在书房等着陆景鹤,他喝完邱姨泡的茶就上楼了
陆老爷子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上位者的威严是分毫不减
“见你一面不容易”说完他抿了口茶,看样子很是闲适
“被事情绊住了时间”陆景鹤说
陆玺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这些人的心思他还是很能看透的,唯独这个孙子
“在这还习惯么?”
“嗯”
两人相顾无言,都在等待对方的下一句话
陆景鹤看气氛也就到这了,站起身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陆玺没有说话,陆景鹤也没有等待,只是在他要出书房的那一刻,陆玺突然说了句“景鹤,你是在怪我吗?”
陆景鹤骤然停住了脚步,他觉得有些可笑,都多少年了还问这种话
秉着自身的修养,他还是回过身,笑着说了句“谈不上”
当然谈不上,在他和陆景澜之间只能选择一个的时候,陆景鹤从来不觉得陆玺会选择他
陆景澜的父亲是陆玺的第一个儿子,正值壮年就意外故去,陆景澜的母亲是香港财阀唯一的千金,陆玺如果想靠着这棵大树,那必须重视陆景澜,给陆景澜的母亲足够的心安,而陆景鹤的母亲没有任何背景,与他的父亲是自由恋爱,父亲用不插手家族事务还来了与母亲的婚姻,而他这个儿子却是他们现在不被打扰的筹码
陆景鹤从来不怪自己的父母,在他幼年时他们给了他完整快乐的童年
只不过有些人知道了陆景鹤的存在,从中作梗挑拨关系,让陆景澜有了危机感,而他的母亲李舒缇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她只想扫清一切障碍,为她儿子的未来铺路
迫于各种高压,陆玺强制把陆景鹤流放到国外的一所大学学艺术
这个学校是出了名的有钱人混日子的地方
陆玺这样的态度也让李舒缇渐渐放下戒心
再加上陆景鹤父母没有什么实权,压根说不上话,也反抗不了
陆景鹤带着那种无力感上了飞机,漂洋过海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明白了
没有能力就只能被别人安排,掌控
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种深深的无力让他改变了自己的生活轨迹
虽然身处泥泞,但仍不缺向上的势头
但这一切陆玺是不了解的,直到两年前的一场国外的金融危机,行业融资下跌,海外市场受到极大冲击,唯独一家公司在如此波荡起伏的环境下,仍是保持稳定货源,在这场金融危机独善其身,并累下了一众好的口碑
陆玺当时国外市场百分之七十就是靠这个稳定的供货公司稳定下来的,这只是众多与他签约的其中之一,但经过这次风波后,陆玺开始亲自注意到了这个公司——Sf
他派人查了这个公司背后的掌权人是谁,但他始终没找到真正的控制人
直到两个公司深入合作,双方见面,陆玺才真正见到了这个公司的真正掌权人————陆景鹤
陆玺已经到这个岁数了,看的了解的东西都多了,真正让他惊讶的事儿还真没几件
但是这算一件
陆景鹤没有动用任何家族关系,甚至瞒下了陆玺,在国外那种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商业场,混出了自己的天地
陆景鹤的露面也并非偶然,他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当权力拥有到一定程度,你也将面临一定的风险
与其让陆玺之后查到他的头上,还不如主动跳出来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而且,就资本主义的发展形势而言,他需要国内的市场作为支撑
那一次见面,彼此都好似重新认识了一遍对方
陆玺第一次直到,陆景鹤是如此有手腕,果决,凌厉
实言讲,他比陆景澜更适合作继承人,只是过于野生不好掌控
陆景鹤也是第一次以合作人的身份面对这个爷爷,来自商场老狐狸的压迫感,不怒自威,这场生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小心翼翼
至于陆景鹤的回国也是那个时候商量好的,陆玺给了他一个子公司,让他去渗透管理层,其余多的他也不参与
话止于此,对于陆景鹤来讲,已经足够
他要权,但不要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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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玺听到这句谈不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孙子的性格他是真捉摸不透,人长这么大了,因为多方面原因,跟他也不亲近
也许是年老了吧,有的时候还是会羡慕别人家子孙和睦的样子
“景鹤,静水流深”
陆景鹤笑了笑,应了声,走出书房,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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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景鹤到酒店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处理完公务陆景鹤看了眼唐助发来的明天一天的行程,大致扫了眼刚准备关手机,看见了安禾发的朋友圈
一分钟前,没有配文,就是一张窗外的照片
夜晚的香港灯火通明,但这个点的街道却有些空落落的
是一种反差的寂寥
陆景鹤思考了几秒,点开了聊天框
“醒着?”
“嗯”,安禾回复的很快
“睡不着?”
”是啊”,其实刚才安禾睡着了那么一会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睡多久就自己又清醒了,骤然的清醒
“你不也没睡么”安禾反将一军
“想出去走走么?”安禾又问道
陆景鹤看了眼时间,将近两点了,现在出去不太安全,但他也确实睡不着
陆景鹤斟酌了一下,回“可以上天台吹吹风,想来吗?”
几乎是同时,安禾发着“这里有天台吗?”
过于默契了,两人一时都有些怔愣
“怎么上?”
“你先来顶楼,我带你从东侧楼梯上上去”
“好”安禾敲定发了过去,随手披了件大衣,拿起床头的酒灌了两口,出门前摸了颗糖含在嘴里
陆景鹤早在电梯口等着安禾了,所以安禾一出电梯就看见了陆景鹤的人
顶层只有陆景鹤一个房间,推开东侧的门,是通往天台的楼梯
安禾和陆景鹤一前一后上了天台
天台很空旷,只有大大的ZJ地标
风不大,但足够撩起女孩的发梢,安禾拢了下衣服,走到了天台的边缘,靠着栏杆,向后轻仰
陆景鹤也停在了她身边,驻足凝望着大厦之下短暂的平静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怀心事
也不知道具体是多久,安禾冒出了一句
“你怎么也不睡呢?”
陆景鹤很平静地回答道“刚处理完事儿”
“不困吗?”
陆景鹤眉间是有那么一点倦色,“还好”
安禾闻言,转过身,侧头盯着陆景鹤,说“你要是困,就先去睡觉,我等会自己下去”
她明白,还好并不代表不困
“不用,你经常熬夜吗?”陆景鹤看安禾精神亢奋,顺嘴问了句
“看情况吧,给你吃糖”安禾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荔枝味的糖,递给了陆景鹤
陆景鹤说了声谢谢,把糖拢在了手心,没了下一步动作,安禾见此情景,挑眉一笑,说“不爱吃?”
“还好,可以抽烟么?”陆景鹤礼貌性地问了句
“可以啊”安禾并不排斥烟味,但她并不爱抽烟
高压了一段时间,陆景鹤突然很想放空,见安禾不排斥,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点燃,感受尼古丁带来的片刻安宁
不得不说,安禾觉得陆景鹤抽烟很性感
可能是因为人长得好看吧
一抹猩红明灭,骨骼分明的手指夹着烟杆,眼中因为深夜染上了一层慵懒,模样矜贵又恣意
也许是尼古丁的刺激吧,也许是酒精有点上头,也许是深夜人的感性被拉扯了出来
陆景鹤淡淡瞥了眼安禾,她盯着远处发呆,眼中不是白日的生机与活力,反而有些冷,说不出来的冷和寂寥
“怎么年纪轻轻一脸心事重重?”陆景鹤出声,拉回了安禾断掉的思绪
“之前觉得香港这种纸醉金迷的感觉很好,现在也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安禾没有正面回答陆景鹤的问题,只是好像随口出扯出了句别的
陆景鹤咬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好不好都是相对的”
安禾沉默了一阵,问了句“你喜欢这里吗?”
陆景鹤轻哂,“当然不”
安禾对上陆景鹤的双眸,仍然和最初那样,澄澈分明,一眼望不到底
这次她也笑了,“巧了,我也是”
“那为什么来这儿呢?”
“寻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吧,总觉得生活太无趣了”,只有不断走进陌生的环境,她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喜欢旅游?”安禾没有说后面那句话,只是前面的话,陆景鹤浅显的理解了一下
这话倒也不错,安禾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发挥延缓,陆景鹤在这种夜色之下好像有些醉意,说了句“我明天要去一趟意大利,想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