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明晃晃的殿堂内跪着一名十岁的孩童,他身穿青色长袍,扎着高马尾,精致的脸蛋,漆黑的眸子,眼神尖利仿佛能将人刺伤。
“父皇,儿臣愿为大安前往大林”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果断,他仰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明显不悦,皱着眉打量他。
“皇儿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竟敢想孤身前往大林”
皇帝一改往日的温和,气势威严的模样令众人恐惧,却唯独孩童无一丝感受,他垂眸,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大安可无太子,但妄不可以失国,相必父皇也不希望看到大安的百姓流离失所,母妃与妹妹失去性命”
站在朝廷两侧的大臣们纷纷看向太子,他们为太子的话而感到敬佩。
“太子小小年纪,竟愿为国牺牲,实属罕见,太子既然想去,想必早已明白道理,还望皇上成全太子”
说话的人,是侍奉过三代皇帝的朝廷命臣,元宰相,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皇帝最信任的人除他无二,可如今,他竟劝皇帝送自己的皇儿去死,实属让他没有想到。
皇帝猛拍龙椅,大声呵斥:“太子胡闹,连你也跟着胡闹吗?!元宰相,朕知道你一直以来对大安都是忠心耿耿,但这次不同往日,送去的是太子!也是朕唯一的儿子!”
“陛下,让他去吧”女人哽咽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她身披大袍,即使有些不称,容颜也是绝美的,发间堆着雪,相必是冒着大雪赶过来的。
她是大安唯一的妃子也是皇后,从皇帝还只是不受宠的皇子开始,就一直陪伴左右,从未分离。
皇帝站起身向皇后跑去,他一边拍走女人身上的白雪一边斥责皇后:“胡闹!如此大雪,竟这般模样跑出来!”
皇后努力挤出微笑面对皇帝,眼角的泪令人心酸,她一字一顿的说:“让他去吧…”
皇后作为太子的生母都如此发话,两侧的大臣纷纷跪下,祈求皇帝将太子送去大林当质子,以保短暂安宁。
皇帝垂眸浅笑,不知是在笑自己无能,连一个十岁的孩童都保不住,还是在笑这些大臣与孩童的目前都附和要将太子送去。
最终他还是同意太子以及所有人的请求,那晚,他连带着皇后彻夜未眠,皇后的低声啜泣他都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
太子白安玖坐在寝殿内的板凳上,细心雕刻手中的木雕,木雕的形状神似皇帝,这是他送给父皇的生辰礼,但恐怕无法在当日送出。
他刻画入微,眼神黯淡。
他是大安唯一的皇子也是太子,父皇从未纳妾,只专宠母后一人,除了他,还有一个两岁的公主,是他的妹妹名为安怜熙。
皇帝姓安,却让太子随母姓,以证他爱皇后之入骨。
大雪纷飞,白安玖将手中的木雕刻好,便唤来站在门口的翠竹:“将此物在父皇生辰宴上交给母妃,并与母妃说儿臣不孝,未能到达现场,等儿臣归来,父皇怎么责罚儿臣都行”
翠竹紧握木雕,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太子殿下,奴婢以后…还能见到您吗?”
白安玖:“看时间的长河,奔流不息,永不停止,总会再次相见”
次日一早,白安玖便坐上马车,开启长达十余天的路程,曾经遥不可及的距离,在刹那间就要前去。
皇帝取下腰间的玉佩,这是大安几代皇帝传承下来的,当送出时,寓意着他认定太子为未来的皇帝,即使是死,也是大安的皇帝。
皇后则是取下一枚香囊,这是她彻夜未眠做的,只为保太子平安。
公主安怜熙牵着皇后的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远去,直到快要见不到踪影时,她竟喊出一声“哥哥”。
白安玖左手握着玉佩,右手摩挲着香囊,眼泪终于忍不住,如同雨水一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