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冲过去检查时,鱼翅外骨骼电量几乎已经为空,而他呼吸微弱,轻得像是传说里的一只蝴蝶。夏之禹抱起他时才意识到鱼翅并非是个姑娘,电话已经拨通。
“靠,你快过来,我tm捡了个人!”
“可如果我没有遇到他,我没有停留,他岂不是就死了。”
“总会有人找到他的。”
鱼翅醒来后,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比起仙人掌,他们更沉默。夏之禹摆弄着一个快扫组件,淘来的新货,他那段时间爱不释手,如今恨不得连这也一并丢入河里去。
“这是什么”他干渴如刚在沙漠里奔跑一千个日月的喉咙重新运转,沙哑到几乎听不出原貌,但好在那双眼睛还保持干净。
“快扫组件*。”
“对,这是快扫组件……”
“我是搞剪辑的”这句话本身并不惹人发笑,但在夏之禹的记忆里,他第一次看见鱼翅笑,很好看,阳光又充满活力,几乎要遮盖那些细条互相支撑着的外骨骼。
“真的吗?”
“我是鱼翅。”窝在床上的那个脆弱的,人类垃圾艺术品向他发起邀请,“你能带我回家吗?”
夏之禹知道自己不能说出不能。借由酒精,他们仓皇逃离这垃圾的围城,陷入另一种高昂价格和狭窄空间构成的安全区里。
一些酒精,昏黄的灯光。垃圾佬在夏之禹对面听他几乎是把所有经历呕出来。第二日,或者第三日,雨下到这里来了,很小,远处接触不良和暴露在外的电线被激起电火花。他们谁也不出门。
雨下在外面,垃圾佬和夏之禹盯着窗外,河水还在更远的地方,他们盯着窗外,老式咖啡机喷出蒸汽,劣质的香精气息浓厚,他们,窗外。
鱼翅死在***。夏之禹知道,夏之禹也不知道。
远处的“小山”轰然倒塌,听起来像是什么巨大的元件被冲刷破坏后,最后放弃抵抗,顺入尘世之间。
“你要和我做吗?”
“所以你没和他上过床?”一只类似蜥蜴般不可辨认的东西被亮光吸引,它被电死了,隐约有青烟,但又被雨打下去了。烧烤蛋白质的香气。
垃圾佬点起一根烟,他其实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说到底,鱼翅,他绝对惊艳的作品(虽然只是帮助他修好了外骨骼并进行了相当的艺术创新,但那些其实并没人在意)。
“从来。”
垃圾佬看向他,夏之禹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电子烟管,天知道他为了这个东西跑了多少地下黑市,就是为了这口前世纪的劣品。垃圾佬看向他笑,于是夏之禹也跟着笑。
“别别别,没有,真没有。”烟雾飘出窗外。
“我们直接联梦了,从你这走后的第一个晚上。”于是变成夏之禹看着他笑,带着某种意义不明炫耀式的笑。
“草!”垃圾佬大叫着把烟头扔向窗外,像是被烟灰烫了手,实际上他没有,
“你真他妈的疯了。你会没命的,心脏会停止跳动,呼吸也会停止,你被人发现时可能会被误认为没常识的愣头青……”
他话语里透露着一丝赞赏。夏之禹装作自己没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