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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像彩虹那样死去

我并非勇气爆棚之人,亦非阳光暖心之辈。

所以啊,大概这就是我日夜煎熬,痛苦不堪的罪魁祸首了吧。

……

每天晚上,我都有个习惯,那就是抬头凝望夜空中的月亮。说来也怪,我老有种错觉,觉得月亮似乎一天比一天璀璨夺目。你看啊,今儿这月亮,跟昨儿个的比起来,明显不一样。昨天那轮月,亮度上就比不过今天,形状上嘛,也好像缺了那么点圆润饱满。

我多会看到凌晨一两点钟才会睡着,但我的睡眠好似很浅很浅,即使每次我都困得眼皮打架。

我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活着。

偷偷告诉你哦,爸妈压根儿就不晓得我有熬夜到这么晚的时候。这事儿我一直保密得严严实实,从小时候到现在。算是我坚持到底且圆满成功的独一份秘密。

从楼顶跳下来是什么感觉呢?

这玩意儿,它轻巧么?是否如花瓣片片飘零,转瞬即逝?会不会被风刮得苦不堪言,痛彻心扉,甚至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抑或更像一颗弹力球,落地瞬间“砰”地一响,随后便一身轻松?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跳过楼,我一直以为这种事情离我很遥远。

可现在想想,似乎,也没有很遥远了。

在我步入13岁的那年,似乎就已经不再遥远了。

……

原来已经两年了。

要是死了,倒也好了。妈妈不用为了我糟糕的成绩而操碎了心,爸爸不用因为我糟糕的性格而对妈妈不满。

那样的话,他们就只剩下弟弟了。弟弟很聪明,成绩也那么好,他们就会有更多的钱和时间去培养一个必然成功的小孩,而不是…我这样的——必然无法成功的废物。

最近樱花开了。

那棵樱花树就这么挺立在我家楼下小路的对面。

樱花开得真漂亮。

看见樱花随风飘扬的样子,我眨巴眨巴眼,行吧,我后悔了,这就是不爱读书的后果。

我除了漂亮以外连个修饰的词都找不出来。

这个周末过得真开心。虽然转过周来就要一模了,但我仍然很开心。复习这种事情,没啥用。

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学习这件事,就跟我有仇一样。我复习什么,它不考什么,有些考试,我越复习,成绩越差。算了算了,复习这种事情不适合我。还是躺平适合我。

我爬上了床。床真舒服。像妈妈的怀抱。

别说了,想妈妈了。

自从妈妈和爸爸离婚之后,我好像再也没见过妈妈。

奶奶和底下老太太们唠嗑的时候,突然提到这件事了。俗话说“家丑不外扬”,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我奶奶还天天把这话挂儿在嘴边上。现在倒是不在意了。

那天我去叫奶奶回家吃饭。老远儿就看着她在和一堆老太太唠嗑。老天爷啊,保佑她们最好已经快八卦完了,不然我午饭时间又要往后延一个小时。

我真是太惨了,爸妈离婚之后连饭都快吃不饱了。

“俺家那两口子不是离婚了嘛!恁猜怎么着?大妮儿判给俺儿了,小儿判给她娘嘞,然后俺儿把妮儿往俺这儿一扔就不管哩,三天两头的不回来,恁说说,这还有没有理了嘛?”

“俺现在给他打电话也不接,这不,夜儿里打电话过来说要结婚了,给俺气的哟,半天没睡着觉!”

“离婚嘞,孩子也不管,就顾着要小儿的抚养权。唉,真是被气死了!现在就靠俺老伴退休工资来维持俺们现在的生活!真是个不孝的!”

哦,原来是要结婚了啊,我说呢,前几天我还被他删了呢。

话说,他那个老婆年纪应该大不了多少,当时删我的时候甚至还留下一句话

——不好意思,我不希望我老公的手机里出现除了我以外的异性,谢谢理解。

年纪一看就不大,因为根据网友评估,她心理年龄大概十几岁。

希望真的是心理年龄。

要不然就真刑了。

行吧,越说越想妈妈了。

我这个被套还是妈妈在离婚之前买给我的。

妈妈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我在别人的身上都不曾闻到过。

大概因为它是妈妈买的吧,被套上也有妈妈的味道。

晚上,我就爱裹着被子看月亮。

把它拉到嘴边,轻轻一个低头,我的鼻子就能碰到它了。

真好。

……

他们都离婚两年了。奶奶还不知道他们离婚是我在中间起的作用。

对,是我,是我让妈妈离婚的。

妈妈在我看来,就是年轻的时候看走了眼,嫁给了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一个男人。

他们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

可是等妈妈认清了现实,却因为有了我而留下来。

每次妈妈谈到这个的时候,我都好内疚。

原来是我,原来我才是锁住妈妈的那道枷锁。

我看她神采飞扬地讲述她的青春,看她怜惜地抚摸着自己已经穿不下的小裙子,看她在镜子面前一遍又一遍的叹息。

她很爱穿裙子。至少在她的大学时代是这样的,我所看见的那些回忆录,80%的时间里,妈妈都是穿着裙子的。

她的那件蓝格子裙子很漂亮,衬得她像下凡的仙子一般。

我给同学看过妈妈的照片,他们嘲笑我没见过美女。

妈妈当然不是美女,她是英雄,是我一生都敬佩,所爱的人。

其实,我还是有点私心的。

在她离婚那天。

但是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成绩不好,性格不好,长相不好…简单来说,除了缺点一无是处。

哦,想到了一个优点——乖。

……

一点屎用都没用,这天下乖的小孩一抓一大把,又不缺我这一个。

真是讨厌,要是我有独一无二的特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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