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安乐,长久安宁,多美好,”韩嘉宁眸子冷然,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没有一丝声线的颤抖。那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临风而立,身形既高且瘦。
紫色衣裙,随风飘舞。
“曾几何时,我也曾安乐过!可我注定、这一生从未安宁过。”
谢余安,你曾教授过我。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这段话的意思。我父皇他做到了,你做到了吗?
曾几何时,你也曾督促过我读《玉镜台记》,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父皇他做到了,你最后又做了什么?
曾经天真烂漫的我还把你当过我的舅父看待。
哦,原来忘了你也是南临人,不是么。
背叛和利用,她发誓这是韩嘉宁一生最痛恨的东西。
韩嘉宁暗自发呆,萧晏礼看时机已到,缓缓放下茶杯,掷地有声。
“淮安国淮宁长公主,我萧晏礼正式邀请你成为我的盟友,”“也只有你,长公主,最适合成为我的盟友。”
“盟友,什么盟友?”韩嘉宁狡黠的眸子瞧了萧晏礼半会儿。
萧晏礼面容冷峻,缓缓背过身:“我想要的是权力,因为只有权力...才能对抗权力。”
“我要的是南临的江山,你辅助我。我们强强联手。待我有朝一日,登上那即巅之峰。我便还你一个淮安国。”
淮安国。
韩嘉宁眸子里有细碎的点点光,但很快又垂下眼眸掩住了。她知道,谢余安曾教授过她...身后无人时,不能轻信任何人。
他会看得起她?他一个堂堂皇子殿下,竟会让一个亡国公主跟他一同携手?
竟不知是她不信他,还是他不信她。韩嘉宁心中隐隐透出不安的情绪。“我凭什么相信你?”她白皙的鹅蛋脸划过两丝清泪,仰头,倔强的眼神盯着他权衡的凤眸。
敌国的皇子又怎能轻易的相信。
还是有那种想要篡位获得权利、野心勃勃的皇子殿下。
凭什么信他?萧晏礼心里只觉得可笑至极。“我图什么?”嘴角绷的没有一丝弧度。“是啊他图什么,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负手缓缓侧过身,只给她留下一个冷削如刀刻的侧脸。
“就凭你现在一个亡国公主,没有任何筹码,”他转过头缓缓吐字。
“而你也想要复仇,不是吗”,“听闻淮安国国君圣明,百姓安居乐业、家国安邦,开创了盛世河清。”原来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你不想为你的父皇报仇吗,那些在边关奋死拼搏的战士,多少精兵死不瞑目,血流成河。淮安,亦是他们拼死守护的家园。我相信,作为他们的长公主,你应该更一心护国吧。”
他一步步凑近,凤眸微眯,在耳边沉声质问她!
她身形颤抖了,手指紧紧握成拳状。骨节泛白。
萧晏礼,一切皆看在心里,他是个精于算计,善谋略的男子。
他知道这个长公主,五岁时便能吟诗作画。
七岁时便能文能武,名声大噪,家喻户晓。百姓爱戴他们的国君,都认为是韩嘉宁有极高的天资。民间传闻---
“韩家百年之幸,得女韩嘉宁。”
“上承于天,斯得重任!”
韩嘉宁是皇上和皇后捧在掌心里的明珠。
大臣们看在眼里,这完全是当成下一届继承人来培养啊。
想到这里,萧晏礼坚信相信韩嘉宁的为人,她也绝不会被困于深宫墙柳之中。
心中有丘壑,定不会拘泥于此,她定会报仇。
只是她现在身后无人,也没有值得信赖的人。
所以她会十分犹豫,那他就让他和她早日达成共识。
重重波澜诡秘,强强联手,萧晏礼誓要让这江山易主!
韩嘉宁面上挣扎着,但她潜意识恐早已做出一个判断。
她要报仇!
是萧晏礼说出了她的心声。
没错就在她在紫尧山上练武时,听闻叛军来袭,敌军攻临城下。
她就已经对南临国恨的咬牙切齿,那不只是她的子民,那也是她今后的江山。
还失去了她的林姨,那是洛青衣唯一的亲人啊。
韩嘉宁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七岁时,南庆帝对她说过的话:
“嘉宁,你知道为什么朕,给你的封号是淮宁吗?你是淮安的长公主,总有一天你要翱翔于九天,看万里山河。朕要你永远记住这句话。”
“朕希望淮安,永久安宁,你是我和乔儿的长公主,这一生总有你的使命。”嘉宁嘉宁,上承于天,斯得重任。
七岁时那次,在宣政殿前,父皇叫她跪下,像君臣般跟她说了这些句话。
现在她突然明白过来了这是为什么。
父皇让她九岁起,便送她到紫尧山上学艺。源淳真人、永安大师为师。
九岁前谢余安是她的老师。
南庆帝对她说的那番话,让韩嘉宁永远铭记。
明白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世上真的有海誓山盟。
父皇对母后的承诺、情意。就像生在帝家中,心爱女子虞晚乔为后。
虞晚乔并非中原人,而是回纥人,而且还是回纥人的公主,所以韩嘉宁有着异域风情的长相。
虞晚乔却只生了两个嫡公主---韩嘉宁和韩苡寻。
南庆帝的皇子虽然有很多,但都不是他的乔儿生的。
所以他要把他和虞晚乔一起打下来的江山,传给他的长公主。
“父皇……”父皇对她母后如此情根深重。
他是一位好父亲、丈夫,亦是天下的好国君。
韩嘉宁小声念叨:“父皇,你与母后拼死打下来的江山,淮宁,帮你们争回来!”
无声的泪水落下,晶莹剔透,洁白的脸庞埋低。
韩嘉宁倔强的抬起头,盯着萧晏礼,小声一字一顿道:“好,我答应你。”
韩嘉宁紧紧攥拳,心里默默决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父皇母后拼死守护的江山,她定要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