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竟然

徐商最近的反常让叶萧坐立不安。

过去几天，他试图放任不管，告诉自己应该给徐商一点空间，但今天，当徐商一脸憔悴地从驾校回来，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径直把自己关进房间后，叶萧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他敲了敲徐商的房门：“吃饭了。”

“我不饿。”徐商的声音低低的，透着疲惫。

叶萧皱起眉头，手指轻轻扣着门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他很少见到徐商这样的状态——以往那个总是有说有笑，充满活力的人，如今却像一根失去了弹力的弦，垂头丧气，甚至连笑容都难以见到。

“徐商，”叶萧的声音柔和了一些，“你到底怎么了？最近一直怪怪的，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门内没有动静。

过了几秒钟，叶萧听见椅子发出轻微的响动，随后是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徐商的脸出现在门后，眼底布满疲惫。他看了叶萧一眼，语气生硬：“我说了，没事。”

叶萧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他盯着徐商的眼睛，不顾对方试图关门的动作，伸手推开了门。

“你这个样子，真的没事？”叶萧的声音比刚才更坚定，“徐商，我是你的男朋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必须告诉我。”

---

徐商站在房间里，低着头，没有说话。

叶萧靠近他，语气也缓和下来：“是驾校的事吗？教练跟你吵架了？”

听到“教练”两个字，徐商的肩膀猛地一僵，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要害。他咬了咬牙，紧紧抿着嘴，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怎么说。”

叶萧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徐商的手：“你不用着急，一点一点跟我讲，我听着。”

徐商沉默了很久，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床沿上，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裤子，指节都泛白了。他低声开口：“那天……我一个人在车里练倒车，他坐在副驾驶，说要帮我调整方向盘……然后，他的手，搭在了我腿上。”

叶萧愣住了。

徐商继续说下去，声音带着隐忍的痛苦：“我一开始以为是无意的，忍了，可是……他又碰了我的手，甚至又摸了……还说了一些特别恶心的话。”

“他说什么？”叶萧的声音已经压不住颤抖。

“他说……”徐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说我长得好看，‘男孩子也可以懂事一点’。”他说到这里，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我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推开他……但……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当时完全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萧的心脏像被针刺了一样疼。他的徐商，那个平时总是自信张扬，遇事从不胆怯的人，此刻却低着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无助又脆弱。

叶萧缓缓坐到徐商旁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徐商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长长地叹了口气。

“后来呢？”叶萧低声问。

“后来我就装作没听见，赶紧换了个话题。他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徐商苦笑了一下，“但从那天开始，他就不经常趁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单独上车了。”

叶萧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为什么不告诉我？或者告诉驾校？”

“我……”徐商停顿了一下，声音里透着一丝自责，“我觉得丢人。一个大男人，被人这样对待，谁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他们只会觉得……我太弱了。”

“胡说！”叶萧猛地站起来，声音比他预想的更响亮，“徐商，这不是你的错！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难受，可你不能因为他们的眼光就选择忍着。”

徐商愣住了。他看着叶萧，那双平时总是透着淡然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怒火。

“我不是在怪你。”叶萧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无法掩饰的心疼，“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扛着这些事，太辛苦了。”

徐商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叶萧摇摇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和他平视：“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是恋人，不是吗？你受委屈了，我应该第一个知道，不是吗？”

徐商看着叶萧，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东西。他点了点头，眼眶微微发红。

“所以，”叶萧伸出手，轻轻捧住徐商的脸，“这件事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怎么解决？”徐商的声音有些嘶哑。

“先投诉驾校。”叶萧语气坚定，“如果不行，就报警。我不管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那个混蛋再对你、或者对其他人做这种事。”

徐商看着叶萧，沉默了几秒钟，终于点点头：“好。”

这一晚，徐商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了叶萧，包括教练暧昧的言语、不怀好意的眼神，甚至徐商自己内心的挣扎与羞耻。叶萧听得心如刀割，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的责备，只是一直陪在徐商身边，用自己的方式支撑着他。

夜深了，两人并排坐在床边，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安静地笼罩着他们。

“宝，谢谢你。”徐商低声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继续忍下去。”

叶萧转过头，轻轻拥住了徐商：“徐商，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