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与魔女(3)

“莱妮丝小姐，你知道魔女么？”跟在波曼特身后，我向身旁的莱妮丝轻声询问道。

“魔女？植物科的君主（Lord）梅·莉黛尔·阿切洛特不就是么？被称为‘煤之魔女’，听说她还在开巡回演唱会呢。”莱妮丝回答道，总而言之魔女和人不一样就是了，是非人的种族，这是她能肯定的。而且义兄也告诉过她了，既然是植物科的委托，那么这件事必然和魔女有关系。

虽然就不知道为什么执行部也参合进来了，这么想着，莱妮丝又望向了一旁的我。

“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专注？”我笑着打趣道，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莱妮丝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她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似乎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地开口问道：“波曼特卿，我想请问你，你或者你家里人有在饲养什么特殊的生物吗？”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我不希望，你因为追寻奇迹落入歧途，波曼特。

波曼特听到我的问题，先是一愣，随即停下了脚步，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笑容。他回答道：“伊德拉大人，您在说什么？您指的是那种饲养的宠物吗？”

这下莱妮丝都看的出来，我之前对话的意图是什么，或者说前面的对话就是为了告诉她，这座宅子里有着什么东西。也就是说，波曼特在这里饲养着— —魔女。

呀，这下完全没有兄长大人出场的机会了，whatdoit……已经被执行部部长完美解决了呢，至少从波曼特的反应来看，事情似乎已经有了定论，莱妮丝不禁感叹着我居然能在这么早就能看出来这点。

“听起来伊德拉部长意有所指啊，波曼特卿。”莱妮丝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直视着波曼特那张试图维持平静的扑克脸。那拙劣的掩饰在她眼里完全无所遁形。

波曼特瞥了莱妮丝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心想，这不过是个小丫头，居然敢在这里对他冷嘲热讽，真是傲慢无礼。然而，他表面上仍保持着冷静，淡淡地回应道：“埃尔梅罗的公主，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莱妮丝对波曼特的态度毫不在意，她轻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早已洞悉了他的心思。她心想，如果伊德拉的暗示没错的话，那么植物科想要来调查这座宅子便是合情合理的了。不过，这些事情，兄长大人应该早就心知肚明了吧。

她思索着，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whydoit和howdoit的问题应该也能很快得到解决。然而，她又不禁觉得有些遗憾，这进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名侦探似乎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呢。

“两位，请在会客室稍作休息，我还需接待其他客人。”波曼特的声音打断了莱妮丝的思绪。他将我们二人引入了一间小型会客室，这里显然并非主客厅的规格。从他的举动中，莱妮丝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并不希望我们与其他到访的魔术师有过多的接触。

“唉，看来我们两个真的被区别对待了呢。”莱妮丝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毫无顾忌地躺在那张柔软的天鹅绒靠椅上。她瞥了我一眼，知道我向来对这些细节并不在意。若是可以避免与其他魔术师接触，我或许还会觉得轻松不少。但在波曼特眼中，我们两人现在恐怕就像两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吧。

莱妮丝微微侧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你觉得，他会坦白自己圈养魔女的事情吗？”

“不会，虽然那不是时钟塔禁止的，但是那大概只是他为了达成目的一种方式罢了。”

毕竟，正常情况下，以人类的手段是束缚不了魔女的。

说完，我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份报纸，开始浏览。报纸上的文字是德语，但我却能流畅地阅读。莱妮丝见状，不禁有些惊讶：“你看得懂德语？”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略懂一二。毕竟，在这个多元化的世界里，多掌握一门语言总是有益的。”

“那这段时间我们不妨猜想一下，圈养魔女对弗里德里希家究竟有何益处。探究whydoit这一点同样至关重要。”莱妮丝神情专注地说道，多年的陪伴在兄长身边，让她也耳濡目染了些许推理技能。现在看来，这些技能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德国，这片土地与魔女有着深厚的渊源。戈斯拉尔，那个传说中的女巫城，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而最初的狩猎魔女运动，也是在这片土地上兴起。”我尝试着为莱妮丝梳理这个国家的魔女历史，希望能为她提供更多的线索。

“猎巫运动吗？我当然知道那段历史，许多魔术师都因此受到了迫害。”莱妮丝说着，然后开始思考。她清楚，猎巫运动不仅是对魔女的打压，更是教会对魔术协会的一种制裁，这也导致了魔女数量的锐减。

“但是，这和现在弗里德里希家圈养魔女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她话锋一转，将话题拉回到了我们的主题上。

我微微一笑，向她解释道：“弗里德里希家的魔术底盘源自北欧神话的卢恩文字，他们所遵从的自然也是那套神话体系。你仔细观察一下房间的装饰，其实大部分元素都与北欧神话有关。”

说着，我指向墙上的油画，那些画面大部分都是《尼伯龙根的歌》中的场景。这些画作不仅展示了北欧神话的瑰丽与神秘，也暗示了弗里德里希家与魔女之间的深厚渊源。

莱妮丝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她似乎开始明白，弗里德里希家圈养魔女的事情并非简单的利益驱使，而是与他们的魔术体系、信仰乃至整个家族的历史都息息相关。

“这么说来，弗里德里希家或许是在尝试通过魔女来探索或利用北欧神话中的某种力量？”莱妮丝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莱妮丝，你的假设挺有创意的。”我笑着说，“弗里德里希家或许真的在尝试通过魔女来挖掘北欧神话中的神秘力量。但是，北欧神话中的女神众多，确实难以确定他们具体追求的是哪一位的力量。”

“确实，素材的匹配度才是关键。”莱妮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相性不佳，那整个研究都可能付诸东流。但从波曼特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对自己的研究相当自信。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邀请那么多人前来。”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继续说道：“或许，我们可以从波曼特的行为反向推测。他既然如此自信，那必定是他已经找到了与魔女相性极佳的素材，或者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将这么多人卷入其中。”

我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这种反向推测的方法很有效。既然波曼特已经邀请了这么多人，那说明他对自己的研究已经有了相当的把握。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出他研究的关键所在，即他所追求的是哪个女神的力量，只要知道了这个，目的也就知道了。”

不过在我们还在推测是谁的时候，弗里德里希的仆人已经敲门，说家主大人邀请我们移步大厅。展示活动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