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彩韵见五公主出来便迎了上去,观察到五公主眉间愁容“公主是否太过担心纪巡使扛不住诱惑?”
五公主没有立即否认,平静的说“那个姓姜的大儒是文伯旭的幕僚之一,最懂这些所谓的为官之道。至于纪无恙,本意是要说服他抗住诱惑,这样父皇就更加看中他信任他。而他也承了吾的恩情,自然会给我几分薄面。没想到他的想法那么赤诚,我的那些话便没有必要说了。”
扶着五公主上马车的侍女彩萝,笑吟吟道“奴婢还以为公主是觉得他有几分像谢公子才多开导他两次的。”
“你这女娘,别什么事都往情爱上靠。容易变傻。”五公主对彩萝说。
彩萝性情直爽简单,只说自己认为的,但对五公主十分忠心爱护。“奴婢觉得往情爱上靠没什么不好的。只要那个人值得。而且奴婢本就不如彩韵阿姊聪明。”
五公主直言道“你们两姊妹一动一静,都是吾身边得力的人。”
作为姐姐要照顾年幼的妹妹,不可避免的多几分成熟稳重,五公主瞧着彩韵和彩萝的相处心里十分的羡慕,她就没有过这样毫无波澜的姊妹情分。二公主对谁都好,对谁都滴水不漏,是皇室公主的典范,三公主跟她天生是仇人,话不出三句必吵个天翻地覆。
五公主目光渐渐柔和,想到京城的姊妹又不由得轻叹。幸好,她的兄长,待她是毫无保留的偏爱。今世东宫的局面不似前世般危机,太子真正的在朝内朝外富有贤名。所以她会尽力去守护长秋宫。
……
一阵阵的铁蹄声打在永邑城内的青石路上,急如夏日磅礴大雨。
审案的过程有些诡异的顺利,直到最后处决时,自京城返回永邑的骁骑卫薄征带来圣旨。
文伯旭似看到救星一般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伯父不会不管我的。”
“竖子旭胆大妄为,处乱箭之刑!”
众人面色大变。
京城帝王亲兵前来行刑,骁骑卫十几个最好的弓箭手弯弓搭箭射像刑架上的人。文伯旭痛苦大叫,浑身上下被鲜血浸湿昏迷不醒。
“天意难违,残存一气。圣上有言,此子为皇室之耻,今日起剥夺封号,罚入皇陵侍奉祖先,终身不得出。即日启程回京。”
负面影响因此降到了最低。这场热闹来的快散的也快,百姓因此欢呼终于不用再过那样黑暗的日子了,纷纷跪谢纪巡使。
纪无恙则转身回了府衙。抬眼便望见隐于人群的五公主,今日她一身素色青衣,外罩同色纱衣,发髻挽起只一个玉制的额饰装点。
“公主怎么来了?”纪无恙缓缓问。这种事五公主是最不屑在乎的,为什么她一次次的跟预料之中的不一样。
五公主道“薄将军忽然被父皇紧急召回京城,我自然想来看看父皇在信里不能跟我说的事,究竟是怎么处理的。”
五公主感受道这股强健有力蓬勃生长的松树,被风雪压弯的颓废。问道“事情处理了你怎么愁眉不展?”
“百姓的愿意太容易满足,他们的命运都被权势左右。可我……担不起他们的称赞。”纪无恙苦笑道。
五公主细细道来“我看过文伯旭的伤势,伤及根本,今日又长途跋涉回皇陵,他今后跟只剩一口气没什么两样。日后若再奔波必死无疑。皇陵阴冷枯燥,普通人都会被逼疯,他这样的人能受多久。此后经年,他会感受到希望一次次被破灭,他也会感受到活着比死了难受,却期盼着父皇回心转意而不敢死。”
纪无恙抬眼望向五公主。眼中闪过一轮精光“那公主在这中间又有什么目的?”
这话音一落,二人的氛围肉眼可见的凝固。
五公主转眸看纪无恙,却遭遇了他满是探究的眸光,那双眼睛清如沧浪之水,那身深色的官服衬的他身形更加挺拔,叫人无法忽视他的防备与无法伸张正义的忧伤。
仿佛在告诉她,要适可而止,从他身上不会得到任何想要想要的东西。他也不会因为五公主帮了他而傻乎乎的站队。
“你是官身,自幼生长在权势的中心却更能悲天悯人。如今也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痛苦。”五公主道“吾只是想要告诉纪巡使,保全你自己并不可耻。”
纪无恙一愣,自顾自道“城东又被洪水冲击,臣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百姓。”
五公主道“你算是个好官,保全你自己,对百姓也是幸事。你的所作所为便是印证了这一点。过于自责伤身,适当自省则有益。曾经有位朋友跟吾说过一句话话,今日这句话送给你:人生不过百年,心胸宽广,身体才会好,身体好了,何愁青山不在。”
复而沉吟了片刻,莞尔道“吾已经上书父皇,免去永邑十年税收,让百姓休养生息。郡守府的赃款已被全部收缴为赈灾用银。吾也决定在永邑继续赈灾。安抚百姓。”
纪无恙面容早已经恢复了平静,听完五公主的话道“公主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不相信吾的真心?”五公主本想速战速决,安抚好纪无恙的,但不愿这个合作伙伴的怀疑。
见他若有所思后不可置信的一笑。五公主也懒得再证明什么,转身离开。
纪无恙唇角不自觉的弯起,垂眸敛神,自顾自说了两个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