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16

琉璃和李莲花在海边搭了半年多的房子。李莲花在这艘破船上倒是找到了剑，大部分都已经折戟沉沙，成了破铜烂铁，小部分虽然经水一泡已经生锈了，但形状还在，李莲花用它们来砍一些不太好扒下来的木板。李莲花一点点的建楼，他不再让琉璃熬夜写稿子了，他种了萝卜，萝卜很争气在山穷水尽之前终于长出来了，他拿萝卜去换钱。偶尔和琉璃一起接些抄写的活来干。

莲花楼落成那天，琉璃十分高兴，从李莲花的菜园里拔了萝卜，不甚熟练地切成片，加上李莲花从集市上买来的肉，极其高兴地做了一道萝卜炒肉。其实琉璃做得很不好，她放的油有些多了，盐也很多，菜很咸，但是两个人十分高兴地各自吃了三碗大米饭。琉璃感动得泪眼汪汪，对李莲花道：“莲花儿，以后我们努力努力，能不能争取每天都吃肉和大米饭？”

李莲花点点头说好。他说：“放心，琉璃，以后我每天都会让你吃上肉和大米饭，你不用再熬夜写东西了。以后我养活你。”

琉璃很开心，趁机道：“莲花儿，你一定要长命百岁，这样我才能每天都吃肉。”

说实话，自从李莲花的身体好了许多之后，琉璃的日子终于也好过了许多，至少她不用每天顶着后厨的白眼煎药了，而且每次煎药头发上都会染上一大股味儿。琉璃对于喝药总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抵触与恐惧，因此每次将药小心翼翼地端给李莲花，看他一口气喝下去的时候总是十分地敬畏。

后来有一次，琉璃发现李莲花喝完药之后也会痛苦地干呕，她就从自己为数不多的口粮里剩下钱，给李莲花买点糖吃。她记得李莲花其实很爱吃糖，只是两人已经穷困潦倒到了一定地步，李莲花也知道这个事实，不管多苦都会艰难地喝下药，从来不提糖这种小资物品。当然，后果就是琉璃越来越瘦，只好更加勤奋地写稿子。终于在江郎才尽之前，李莲花不用再喝药了。

琉璃的思绪慢慢回笼，她咂摸咂摸嘴，回味着肉的滋味，觉得人生好幸福。

她上辈子一直生病，戒油戒糖，除了死之前，极少体会过高糖和碳水的快乐。因此很长时间不吃这些东西，她倒也没觉得有多难熬，只是看到街上的肉包子，还是很馋。现下可好，终于吃爽了。琉璃摸着滚圆的肚皮，看李莲花十分贤惠地去洗碗。觉得任务完成有望。

等到李莲花洗了碗，擦干手回来的时候，琉璃正在喝水——她炒的菜实在是咸了些。李莲花看着她，只觉得心里很平静，。琉璃这一年半以来，闲时就在他面前念叨着，要他养好伤后一定要练扬州慢，练好了才能活得久。

彼时琉璃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看：“莲花啊莲花，你要努力吃药，努力吃饭，快快好起来，然后幸福长寿的活着喔。”

那眼神太热情，好像藏了火焰。可是他往往这个时候，就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般，心底有另一个冷静的声音道：李莲花，你如今生活得这般好，是打算忘了一切吗？忘了你师兄，忘了四顾门的五十八位英雄？你有什么脸生活得这般好？

他只能狼狈地转开头，不敢再去承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