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好了热水,豆子便出去了。屋里又只剩下两人。
邱庆之不错眼神的盯着李饼,看他拧了帕子过来,小心翼翼的解开亵衣绳子,轻轻清洗伤口旁的血渍。
李饼被他盯的几乎要招架不住,便抬头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给我安生躺好。”
“安生不了。”他答案还没等到呢。
李饼转身去洗帕子,嘴里嘟囔道:“让你碰你还不明白,非要我说出来,你平日里的精明劲哪儿去了?”
邱庆之腾地半抬起上身,“李饼,所以,你是心仪我的,对吗?”
李饼帕子往盆里一丢,转头掐腰瞪他:“知道了还问!你都没对我说过这话!”
邱庆之一下子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李饼搂在怀里:“我说我说,吾之若兮,心之念兮。李饼,我心仪你,心悦你。自我入府,以为此生,惟你不可求也。不曾想,今日得偿所愿。”
李饼环上他的肩背,眼眶有些发红,“我亦是。”
说完有些羞赧,一拍环着的肩,凶巴巴的道:“话说完了,你还不赶紧给我躺回去!”刚擦干净的伤口被他这么一折腾又流出血来了。
李饼正重新给邱庆之擦拭伤口时,李福带着老大夫回来了。
老大夫打眼一瞧,就笑道:“小伙子,你这伤幸好躲得快,不然怕是要愧对祖宗了。”
邱庆之偷看了一眼站在床头的李饼,见他眉头紧皱,有意逗他释怀:“一点小伤,大夫严重了。便是真伤及根本,咱那早死的爹娘也早投胎去也,顾不得这细枝末节的事了。”
老大夫笑着摇摇头,拿出银针止血,又将外翻的皮肉仔细缝好,写了药方,又从随身药箱拿了两个小瓷瓶出来,放在桌上交代:“药一天两次,三碗水煎一碗,早晚各一次。这个伤药白瓶是涂抹的,防腐生肌,每天两次,喝完药后涂抹。绿瓶是促进伤口愈合,涂抹完白瓶大概半个时辰后,洒于伤口。最迟不过半月,就可以随意活动了。”
李饼躬身:“谢谢大夫。”
老大夫忙完正事,这才扭头看向李饼,笑着问李福:“这便是你家郎君了?我没认错吧。”
李福点头,“是,祁大夫,您老还是慧眼如炬。”
又与李饼介绍:“郎君,这位是回春堂的坐诊大夫,祁大夫。您幼时随老爷归乡,祁大夫还为您诊治过呢。”
祁清泉招了招手,“来,过来给我把把脉。”
李饼看向邱庆之,有些瑟缩,他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随意把脉,可又不忍拒绝这个面容慈和的老大夫。
邱庆之下巴扬了扬,示意他过去,“没事的,若真有什么不妥,想必老先生也不会乱说。”
祁清泉摸了摸胡子,满意的看着邱庆之,“小伙子说的不错,祁某行医坐诊口碑好,一是医术尚可,这二嘛,自然是口风紧。谁没有个难以启齿的事情,总是害怕旁人指指点点的。别怕,过来,让我看看。”
李饼也不好再推辞,便走过去在桌子旁坐下,等着号脉。
祁清泉摸了许久,眉头一会儿紧一会松,良久才放开李饼。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邱庆之急切的打断:“大夫,如何?”
祁清泉笑着调侃:“小伙子,你伤那么重,却一点儿都不紧张。倒是他这活蹦乱跳的人,难道还能比你更糟?”
一句玩笑话惹得两个人都红了耳根,祁清泉一辈子来来往往见过多少人,眯着眼睛了然,“没事,李郎君想是有什么特别的机遇,身子已然大好,曾经那个天不假年的批语自然也做不得数。只是切记莫要受伤流血,不然……”
邱庆之沉声道:“我不会让他受伤的。”
祁清泉点点头,想了想,还是从药箱的暗格里拿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瓷瓶。“这个送你,若真有那么一天,吃下这个,可保你无虞。”
李饼有些惶恐:“老大夫,这太贵重了。”
祁清泉硬塞到他手里,下巴点了点李福:“来的路上,李福已经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我行医坐诊救的是病人,你们刀光剑影,救的是天下人。”
祁清泉说到此,躬身朝李饼和邱庆之行了个礼,把李饼吓得赶紧伸手去扶:“老先生。”
“李大人”,祁清泉庄重的言道:“这平阳城自从换了如今这二位,头上就没了青天,县令是个草包,县尉是个精明市侩的商人,以前你父在世,偶有归乡,尚且给他们几分忌惮。后来在你父过世,平阳城的老百姓便成了鱼肉。平阳城山高皇帝远,每年的征收赋税比相邻几个县镇都多。我这回春堂是药铺,来往银钱少,那些绸缎铺,银庄,酒楼,哪一个没被他们霍霍过,凡是敢反抗的,不是被列明目下了狱,就是被挤兑的干不下去。那时这个案子出来,我就在想指不定事情是怎么回事呢。现在好了,你有乃父之风,定然会给平阳城带来希望的。”
“请老先生放心,李饼定不负所言,一定会给冤死的人和平阳城的百姓,讨回公道的。”
“那老朽就敬等那天了,此间事了,老朽不耽误你们正事,便先走了,有事随时让李福去找我。”祁清泉背起药箱,被李福送出门去。
这厢李饼正欲跟邱庆之开口,让他休息他去县衙尽早将正事办了。那厢,徐虎已经飞奔进门,来请李饼。
“少卿,一干人犯都已押至大堂,除了被卸了手臂尚在昏迷的梁仁,其余人等皆押在案,等你去审呢。”
李饼看了眼邱庆之,后者安抚笑道:“我真没事,不信你问徐虎,我好好躺着,你去办案,回来再给我好好讲讲。”
李饼便与徐虎出得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