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屋子里虽然打扫的干净,但是还有一股隐约的难闻气味。就在这时,芝麻放下身上挂着的两只兔子,添柴热饭,端起碗转个身来到了里屋,炕上躺着一个妇人。
干瘪瘦弱的身材,猛烈的咳嗽像暗夜大海上一支无助的小船,芝麻坐在炕沿。轻缓地叫了句。
“娘,起来喝药了。”
妇人睁开眼皮,却没有正视她,芝麻也习惯了,小心地喂给妇人。
“姐,据说李大爷的那面照妖镜是真的?”双胞胎转身进屋穿衣服,小麦拿着板凳坐到跟前。
“是啊。”
“那姐你怎么没现出来呢?”小麦喃喃自语。
“姐有特异功能呗。”双胞胎之一的谷子随口来了一句。
“别乱说。”芝麻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准备起身。
“芝麻,”妇人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向这个大女儿,“你明天开了月钱,记得扯点布回来,给他们三量件新衣服。”
“好的,娘。”
兄妹三相互对望了一眼,芝麻示意他们三出去。
“姐,你要不要也做件衣服。”到底是小麦瞒不住事,悄悄的问了句。
“姐没事,过来。”芝麻扯过布条,将兄妹三的尺寸记住了,转身去端饭。
“娘也真是的,”双胞胎中的豆子来了句。
入夜,芝麻侧身躺着,她的身后是早已入睡的兄妹三,空气中有淡淡的腥臊味,姐弟四人早已熟悉,而年纪较大的谷子和豆子虽然才九岁,也该分房睡了,而娘亲的态度,苛刻的女掌柜和似乎永远看不到头的明天。失落而艰辛,除了小麦和谷子豆子和娘亲,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的盼头。
可是这盼头却也让她觉得很是辛苦。迷迷糊糊之中,芝麻仿佛觉得一双温柔的大手趴着她,告诉她不要难过,那感觉,是阿爹。
小麦、谷子和豆子都是半妖,但是由于他们的妖力来自母体,而母亲是兔妖,她的法力不高,甚至还不如今天笼子里的鼠妖。但是奇怪的是,家中连病重的母亲都可以变回原形,她自己却始终维持着人的模样。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屯上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一家是妖。同事也因为无法自保,他们一家一直维持着这种贫穷困顿的状态。
睡梦中的芝麻无意识地蜷缩成了一团,她知道那个梦又来了。是阿爹在提醒她什么,可是这梦她做了九年,依旧不懂其中的道理。
那是来到周家屯之前的那个冬天,娘亲怀着他们三,和阿爹带着五岁的自己生活在离这里不远的小瓦寨上,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也是记忆中最冷的冬天。家中藏着一把剑,是阿爹拿回来的,那晚阿爹不在家,家中的那把剑一直闪着蓝光,并且伴随着蜂鸣。
娘亲吓坏了,破了羊水。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来势汹汹不怀好意,而半路赶回来的阿爹和黑衣人打了起来。
芝麻从没看过打架,更没有见识过这种你死我活的杀气,阿爹让她回去照顾娘。娘躺在雪地里,身下的衣服都被血殷透,娘让她回去叫阿爹来。可是她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失去了意识。待她醒来时,只剩下了阿爹的尸首,娘也生下了兄妹三。
芝麻知道阿娘一直因为这件事怪她,怪她没有听话将剑扔出去,可是爹说过,这把剑是他拼了命要保护的。她不知道该听谁的,可是因为她的不听话,她失去了阿爹,也让娘伤了身子。
入夜,女孩眼角的泪划过脸蛋,本就干瘪瘦弱的她逐渐进入梦乡,放开了身体。天空中一颗流星划过,预示着整夜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