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桐婆娑树影,映于寂静山梁,夜半好月隐去,磅礴大雨直下。空中惊雷乍响,直劈在后山。
“后山埋的尽是人,也不知劈到坟没有。”有人挑灯道。
后山岗上。
方才被劈的一处是山岗旁的一座坟,真叫人说中了,劈着坟了。
坟边的土焦得冒烟,一个白影身上沾了土,坐在坟包上,茫然四顾。
她又活了?
她才死了没几天呢,又活了?
墓碑上清楚的刻着她的名字。
她看了又看,以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世上真能重生?
后知后觉的她去摸自己的心脏,没有跳动。她不信,探自己的鼻息,没有呼吸。
一个震惊的想法从她心头炸开。
死活人。
摸摸自己的伤口,痛,有感觉。嗯?
她要怎么办?
她真的害怕极了。回去?被发现了怎么办?她不想被抓去做研究。不回去?她能去哪儿?重新钻回棺材里吗?还能死回去吗?
雨实在大,冲刷着她的身体,冷得她愈发心寒,坟上的土冲崩了,不一会刚才爬出来的洞就没了。
别人都是重生改变人生,走上人生巅峰;她却变成死活人,心比雨都要凉。
她找了个树下躲雨。她这个样子,不敢下山,不敢往人住的地方去,几天前传的沸沸扬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死了。
然而树的枝叶再怎么浓密,在这满是坟包的乱葬岗也不能遮上什么雨。今夜的雨透着一股刺骨的寒,她感觉越来越冷,尽量紧靠着树干,痴痴的坐着。
她心下茫然无措,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除了震惊只要震惊。
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一把伞撑在她头上,遮挡了那些风雨。
她心中一惊,抬头看。此时雨已渐小了些,黑暗里只能看清大概,目测一米八左右,应该是个年轻男人。
心里绷着,她紧张的很,额上不知是雨水还是虚汗。她以为男人会问她为什么下雨天大半夜跑来这里,想着含糊过去。
“跟我走吧。”男人虽然穿的不错,但奈何山里下雨,再讲究的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他现在满腿泥泞有些狼狈,貌似一刻也不想多呆。
男人把伞递给她,往山下走了几步,见那女孩不跟上来,回头在大雨里抬高声音说了句:“别怕,我们是一路人。”
这才见女孩跟上来,山路难走,雨大地滑。
“你也是……死活人吗?”走了一路,女孩方才试探的开口,如果不是没地方去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跟他走。
“死活人?”男人走在前面,打着手电,“哼”笑了一声,“确实也可以叫死活人了。”
“我叫葛飞,你呢?”雨已经停了,他用正常的音量,她也能听清。
女孩本来还在揣测他的意思,他倒是先开了口。原来他并不是不善言谈的人,刚才一路干嘛不说话。
“我叫贺思衍。 ”女孩答道,但还是问,“你是死活人吗?”
“你看不出来吗?”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好笑道,“走了一路,你听到我的呼吸了吗?”
贺思衍沉默了半晌,“没有。”
大雨初停,枝叶间的知了虫子就迫不及待的吱吱叫,草木间皆是水珠。
贺思衍:「那……你要带我去哪儿?」
葛飞:「葬城小区。」
贺思衍:「葬城小区是什么,去那里干嘛?」
葛飞:「那里相当于是这一片儿的葬人的总部吧,你当然要去啦。」
贺思衍:「葬人?」
葛飞:「怎么说呢,这个世上有四种天道认证的与常人不同的人,其中两种可以归纳为你讲的死活人,而像你和我这样的叫葬人。」
贺思衍:「那……」
葛飞:「唉呀,这些东西都是常识,到了小区自然有人跟你讲。」
葛飞走得快,贺思衍在后头也不得不加紧脚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穿的是件下葬时的寿衣,白的,过一会就要下山,怕被人看见,正为难着,突然想到这个,“你怎么知道我跟你一样。”
“你先别问那么多,到了葬城小区自然有人跟你解释,赶时间呢,”葛飞笑着苦道,“我打车来的,人家只等十分钟,抓紧走,不然这山里打不上车。”
他走的山路很偏,应该是不想让人看见,不然叫人整成盗墓的抓了就不好了。
到了大路边,司机叼着个烟头满脸的不耐烦,典型的中年大叔模样,凶得很,见人来了开口便骂:“TM都二十分钟了……”
“大哥好说好说,我出三倍钱,快送我们走吧。”淋了半路的雨葛飞也冷,好说歹说终于让司机发车走了。
两旁晦暗的大树飞速向后,窗上还有些雨雾朦胧,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葛飞喝了口水才开口说话。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儿吗?”刚才走的急,才没顾上跟她解释那么多,含糊了过去,真要到了葬城小区,那帮老家伙估计要把他痛批。
“就是劈你的那个雷,我们称它为活雷,天道劈下来的。一般活雷都是那种晴天霹雳,很少会下雨天劈。活雷劈下来的时候,天间云彩会泷成漩涡状,所以很好与平常的雷电区分开。”
他把贺思衍要问的都答了。继续跟她讲一些常识。
“不过你天资不错,分的是九股。”葛飞向后仰躺在椅背上,拿着手机在给老家伙们报备,“活雷从天而降会分股。就是裂开,分成几股,到了地域上空时才会合成一股劈下,普通的葬人只有五股,也只能承受五股。”
“像我只有六股。”
“葬人有什么特点吗?”贺思衍看着司机,“他也是葬人?”
“啊?”葛飞有点意外,“不是。不过你放心,我们讲话他是听不到的。”
“葬人基本的就没有心跳,呼吸的话你如果刻意去呼吸是会有的。身体要换,如果不用灵魂滋养,身体就最多正常半年再开始烂。如果喜欢一具身体,想用久一点就要用灵魂滋养,普通葬人最多能撑三年,强的最多能用五年。你现在的灵魂太弱了,还没开始吞纳,这具身体已经过了几天了,都有点儿烂了,再过上几天就臭了,得换。上了小区,让那几个老家伙安排人带你挑挑。”
对待新人,葛飞还是比较和蔼的,语态放松,“有些年没降生新的葬人了,一开始看到活雷我还意外来着。”
“你活了多久了?”她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到,补充道,“包括变成葬人的时间。”
“哈,我还年轻着呢,才九十几岁,都不过百。”他露出属于少年的笑容道。
贺思衍扯了几下嘴角,心道: 那你还真是年轻啊。。。
“为什么我还有你会变成葬人?”她一直搞不懂。
“命中无煞,死后犯煞,称天煞,进了轮回道就要引世外灾,所以天道不让我们入轮回道呗,就有了活雷劈出的葬人。”
“活雷就一定能劈出葬人吗?”
“不一定,有些人抗不起,特别是灵魂脆弱的,比如婴儿就从来没有成为葬人的,体弱多病的老人也难以抗起,就灰飞烟灭了。分的股越多就越容易灰飞烟灭。再就是明朝的时候,有个人的活雷分十股,却没劈中她,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劈歪呢,她入了轮回道,起了灾。”
“什么灾?”
“就是明朝那时候,有……”
话还没说完,车子像是撞着了什么东西,“砰”一下停了。
司机撞得满头是血,贺思衍也差点儿飞出去,被葛飞一把抓住拉了回来。贺思衍正头晕目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下子葛飞拽下了车。
等她看清,车已经炸了。那火光尽处的另一头站着个人影,不,是两个人影。
“哟,跑那么快干嘛,打一场怎样?”那个矮小的人影是个女孩,看样子顶多也才上小学,双丸子头,走到近处才看到她的娃娃脸和大眼睛,如果不是身后拖着跟与身量不相符的狼牙棒,应该是挺可爱的。
后面跟着个男人,比葛飞高一些,身材健壮紧实,看起来比较年轻。脸长得不错,就是脸色臭了点,整个人有一种人狠话不多的逼哥感觉。
男人转眸看了眼贺思衍,示意的浅声道,“就是那个女孩,杀了她。”
贺思衍在葛飞后面,看见二人朝他们走来,那男的不知嘀咕了些什么。
刚才接收的一系列信息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消化,此时真觉得世界观在颠覆。
特别是在那个小女孩提棍,棍间红色文体爆亮,直浮悬于棍身周围转动的时候,贺思衍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CPU都要烧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葛飞光速转身,背上她。她顿时一下见地面远去,疾风袭耳,一看脚下,自己在半空中。准确讲是葛飞在飞。
也没见有翅膀啊?
再仔细看葛飞脚下踩着一把剑。
御剑飞行?!
她一开始纸上谈兵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没反应过来,现在真见着实事,实在炸裂。
他们飞的极快,刚才那两个人追在后面,速度也很快,一直甩也甩不开。
“他们是谁啊?”在震惊之余贺思衍总是问题特别多。
“空人。”葛飞迎着风边解释边避免被那男人抛来的重链碰到,那剑左摇右晃颠来颠去开成了跑酷滑板,“那女孩看样子像是个新人,应该只成为空人不超过三个月。”
风吹的贺思衍头发凌乱,满口灌风,看着底下红光交错,也不敢动作,生怕掉下去。她感觉到,葛飞的肩背紧绷着,面上却很镇定。
“他们是来杀你的。”葛飞一脚踹在那男人抛来的铁链上,借力起跳。背上贺思衍吓一跳,葛飞被剑接住,飞得高了一截。
“唔,”葛飞把贺思衍放到剑上,自个儿捂脚痛哭,“果然我这实力不能硬接,疼死了!”
贺思衍哪里站剑上飞过,眼见要摔下去,葛飞只得把她又背上。
“我差点忘了这茬了,那女孩吞了你可以升资的。”葛飞知道她又要问什么,“这会儿我要是被抓住了你就快跑,别真让她抓了,你现在才刚……”
他话还没说完,被铁链栓住腿一下猛扯,他急忙把贺思衍抛出去。
“跑!”
贺思衍被剑接了一下,缓冲落地,才注意到葛飞逃跑真是慌不择路,亏他表情绷这么好,这里是哪个山窝窝?!
她回头看时,葛飞已被那男人栓着链重摔在地,而那个女孩正朝她奔来,她哪敢多呆,撒腿就跑。
还别说,不用呼吸跑的就是快,除了有点难受其它都好说。
突然前面的山石朝她飞了过来,她吓得抱头愣在原地,怎料那石头朝那个可爱女孩儿砸去,将她逼退数十米。
“你快走啊,祖宗!”那头葛飞控着石头朝那两人使劲招呼,“去葬城小区!”
贺思衍闻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不知朝哪头就大步狂奔。
很快贺思衍没了人影,被动挨打了好一会的葛飞终于可以专心对付那一男一女。
只要时间拖的够久就好了。
“丛戈!”葛飞的剑强度不够,劈不开铁链,却可以和那个小女孩缠斗,他猜的不错,那小女孩果真是个新人。而且最多才化成空人一个月。他牵制住了小女孩。就着丛戈扯他的拉力回身,立马聚石在脚上,一腿横劈,怎料他低估了丛戈这些年涨的实力。
脚上聚的石劈在他头上的那一刻,登时乍裂。葛飞一惊,知道自己托大了,此时又收不回腿,只能硬劈下去。
“艹!”
他的身体骨骼硬的像钢筋,葛飞这一脚下去他倒是问题不大,但葛飞的那条腿直接生生断裂了。
葛飞痛的老泪纵横,“你TM骨头镀金了啊?!”
刚好断的是拴上铁链的腿,葛飞边“嘶~”着喊疼,又秉持着弃卒保车的原则,心下一横收回剑来一把砍了那条小腿。另一腿蹬剑就要走。
反正贺思衍应该跑的差不多了。
谁料那小女孩抓上了他的另一条的腿的脚踝。
葛飞: ……
这怎么办?总不能两条腿都不要了吧。
“唉~”葛飞叹气,也顾不上断腿之痛,聚石在右拳上奋力朝那小女孩胸口一击,岂料她不肯松手,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她不比丛戈,这一下够她受的了,但是血到嘴边却硬生生被她又强咽了回去,抓着葛飞的手手不肯有一丝松动。
“果然是你教出来的好种,就是蠢了点。”葛飞嗤笑一声看了眼丛戈。
她不该抗这一下的。
要是葛飞没受伤,这会儿她该灰飞烟灭了。
丛戈忙喝一声让她松手,自己用铁链先直接把葛飞捆了。
回头再看时,小女孩正哇哇吐血,趴在地上混身抽搐,刚才挨拳的胸口已然凹下一个深坑。
丛戈见状气极,忙去查看小女孩的伤势。
本着反正也被抓了,再拖一会儿时间的心,葛飞强行运力撑起身体对着丛戈就骂,“怎样,急了吧,怎么教的啊你,教出这么个自不量力的?想当年把你从死人坑里挖出来也有我一份功劳,按理你还得叫我一声爸爸呢!你就这么对你爸!你个不孝子……”
话还没说完,葛飞就被铁链穿心。接着铁链“哗哗”几下,不断刺穿他的身体,不至半刻葛飞身上已千疮百孔,不成人样,没了生机。
丛戈背上满身是血的小女孩,疾步走了,一刻也不能耽误。
再晚一点让女孩死了,丛戈可就得不偿失了。
铁链从葛飞身体抽出,沾着血“哗啦啦”回收,跟上它的主人走了。
还一份“功劳”?当初丛戈从死人堆爬起来的时候可谓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当时有许多空人在找他,刚好葛飞也在附近转。他刚一爬上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葛飞,本来还指望着葛飞能拉他一把,岂料葛飞一脚把他踹了回去,以帮空人找人的名义硬是在他头上堆了好大一座尸山,还特意叮嘱“这一部分已经被找过了。”搞得空人们找了快半月,发现丛戈时,他已经快要灰飞烟灭了。
要不是急着救小女孩,丛戈真想把葛飞捅成渣渣。
山间树木繁茂葱郁,这地方临水环山,刚下过雨的土地透着股潮湿阴寒,越往林深处越是钻心的冷。
脚上死人穿的绣花鞋沾了厚厚一层湿泥,浸了好些水,已经不堪重负的开裂了。
贺思衍一直在马不停蹄的逃命,鞋子就像是个拖油瓶碍时碍事,可她管不了那么多根本不敢停,等实在难受得跑不动了才堪堪停下,一回头已认不得来路。
她这到底是跑了多远啊?!深山老林了吧这,路上都是古树了都,没有人迹啊!
刚才跑的太快不觉得,现在肩背隐隐发寒,远处山头传来狼嚎,古树间依稀可以听见毒蛇吐芯时发出的细微“嘶嘶”声。
阴空无月,本来就极黑的天在此时显得份外诡异森然。
“好冷啊,”贺思衍蹲在一个看似还算比较安全的山岩旁,试着呼吸了几次哈出口气来,不出所料的冰冷。刚才被雨淋湿,身体一直还没回温。
现在她连路都找不着,更别说去葬城小区了。走的时候太急,根本没顾得上问葛飞葬城小区在哪儿。
可能因为体温太低,身体产生疲惫性休眠反应。
好累啊。
明明刚才还在健步如飞的奔跑,可现在她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顺势跌坐下来,蜷缩着往山岩底下靠,可能是太虚弱了,不到半刻,她就眼前模糊朦胧,眼皮沉重。她又害怕葛飞没拖住,丛戈他们追来。费劲挪到山岩侧旁还算隐秘的草丛。
正当贺思衍迷糊之时,突然听到了铁链的声音。
追来啦?!
刚才那个追她的男人,用的就是铁链,追的那一路铁链“哗哗”的响,就是这声音。
她瞬间紧张起来,连带着倦意都少了一半,大气都不敢出,以她现在的处境是跑不掉啦,只能祈求不被发现。
那声音似乎有些远,出于本能她还是朝声源的位置悄悄看了一眼 不是两个人,是一群人,一大群人。
她惊疑着,想着要不要跑过去求救,但待仔细看,发现他们每个人手上和脚上都栓上了镣铐,拖着相连的铁链。
为首的拖着根长棍,牵着那一大群人被拷着的人。
夜太黑,只能确认这些了,看样子也不像是好人,还是不要被发现为妙。
听着脚步声远了很多,几乎听不到,她这才松了口气,精神松懈下来,撇向前方,见着荒草随风波动,草浪沙沙摇摆。
幽绿色的两个点儿从草丛中晃过。
贺思衍别的不说,视力却极好,至今都是5.0。
立马思索那抹幽绿是什么?萤火虫?
是不是胡萝卜吃多了夜视能力太好了,她看了好一会觉得自己应该是精神太紧绷想多了。
精神一松,两眼皮就不争气的重,刚一闭眼,就感觉额上热乎乎的。
真舒服,暖和的感觉……不对……
“啊!”
贺思衍此生眼都没瞪这么圆,嘴张这么大过,两眼泪水不争气的往外冒。
一头狼,巨狼。
刚才那热乎乎的感觉就是他的鼻息。这头净身高几乎有贺思衍三倍高的巨狼,见她叫喊一声后吓呆在原地,便露出它锋利的獠牙。
那头狼一爪拍向她,求生欲相当强大的贺思衍,本能躲开,撒腿就跑。
想来两腿是难敌四脚的。刚才那群奇怪的人应该还没走特别远,不管是好是坏都得赌一把了,不然现在就玩完了。
“救命!!!”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喊,“救命啊!!!”
她还未能够跑出几步,只见一个拴着脚链和手铐的脏兮兮的女人赤着脚向她奔来,看样子十分狼狈,不像来帮她,倒像是逃命?
果真她身后不远是方才为首的人,她/他身着斗篷和兜帽,遮得严严实实。方才隔得远,加上有草,没看清。
他拖的哪是长棍呐!那把黑的似乎连光都能吸收的长镰散着寒光,在泥地上摩擦出骇人的红光。一看明显也不是善茬。
前有“死神”,后有狼的,这完全不给活路啊!
那脏女人边跑边回头朝后面紧追的“死神”看,以至于她既没看见贺思衍也没看见前方的巨狼。
贺思衍情急之下只能往旁边闪,路上石头一硌,摔了跟头,滚到一个低洼的地方,想起身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大半个身体卡在树根里,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今天这运气……真是开光了。
她侧头向狼和“死神”那边望,她周围有些荒草,只能祈求“死神”看不到她,至于狼得另说。
那女人不看路,撞到了狼。那头狼似是饿极,把她一爪拍地上一口就吞了。
贺思衍眼珠都快斜出去才在这憋屈的姿势下瞟到狼那边,怎料看到了这一幕。
真该谢谢狼没撕咬,不然她就哇哇大吐了。
“死神”见女人被吞了先是一愣,狼虎视眈眈的像看猎物一样盯着他,贪婪的咽着口水。
“给你个机会,”死神挥扫长镰道,“吐出来。”
见狼仍没有反应,只是忌惮自己手中的镰刀,“死神”动手了,“地府的生魂你也敢吞,找死!”
那长镰紫光爆现,一记挥出,刃风化为紫刃疾出,直招呼那巨狼。巨狼抬爪,爪风幽绿。两力相迎,爆炸声轰隆。
……
看着一狼一“死神”打斗,贺思衍觉得大脑又一次被烧了,这俩儿都是什么人啊呐?!
世界观在崩溃颠覆,眼前一狼一“死神”大有要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差点儿还波及到她这里,吓得她心惊肉跳。
或许是太累,躺着太舒服,光影太催眠,即使泥土潮湿冰冷,在这个生死关头,她还是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阳光从树缝间照下来,由于是夏天,除了昨天晚上出乎意料的冷,今天倒同平常一样热。
体温回升,躺在暖暖的阳光下,贺思衍却泪流满面。
这具身体的缘故,夜里手臂上的烂肉招来了虫,此时已快成蚂蚁窝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咬她,搬她的肉,身上被鸟喙走了几块肉,她是不是还要谢谢上天没引来猛兽或者蛇什么的一类。
她虽然是死的,但是有感觉啊!葬人为什么要有感觉啊?!被一万只蚂蚁咬和被几只鸟喙肉感觉不要太美妙,手痛得像是强行截肢了似的。
强撑着坐起来,从树根底下摞出来,跑到水洼边用清水把蚂蚁都洗出来后,才好了一些。
那个巨狼败了,昨天睡着了没看到最后到底怎样了。反正现在巨狼浑身都是重伤,躺那儿一动不动,八成是死了。
听昨天的“死神”说“地府”这个词,贺思衍猜测那“死神”或许是个鬼差。
没成葬人之前她除了从恐怖片里看见过里头索命的厉鬼,实则是没见过鬼的。
她走到巨狼跟前,这狼八成是个妖怪,吞生魂是什么?
出于好奇,虽然眼下的处境不容乐观,但确实是没见过狼,尤其这么大的狼。
天气太好,阳光直射,把狼照得极清晰,腿和腰腹上的伤口挣狞,贺思衍将手好奇的伸出,摸了摸它的毛。
“啊!”
惊恐的叫声响彻森林,那巨狼一爪将她按住,獠牙外露一双眼睛充满了野性贪婪的危险,盯着她。
“救命!”她喊了一声才应过来没人可以救她,改口求道:“饶命啊!”
巨狼似是一惊,眼神惊愕,随即灵魂出窍又复位,如此返复,像是有什么力量要像他的灵魂吸出,灵魂在痛苦的挣扎。
看见巨狼这样儿,贺思衍更慌了,怎料自己手上不知何时冒出墨绿色的光体,掌前悬浮一个墨绿的圆环,圆环里是个图案,环外绕着图腾和九.个尖锥的九角形。
巨狼不停痛苦挣扎,灵魂不断被抽离,贺思行觉着有什么东西从手进来涌向腹部,自己像是变得不那么虚弱。
巨狼不停的挣扎,吼叫。贺思衍大概猜到自己在吞他的魂;觉得腹部很胀了,却不知道如何收手。
一把镰刀从天而来,刀风一劈,中断了吞魂,贺思衍手掌前的墨绿法阵不见了。
“忌吞生魂,”那“死神”不知何时站在在她旁边,兜帽里那张脸面白如纸,贺思衍也是吓出了免疫,只是害怕,并未惊恐。
镰刀直抵她的脖子,贺思衍忙道:“我不吞,不吞,放过我吧。”
“死神”近看才看出来,她大概是新生的葬人,还不会吞魂,刚才只是误打误撞。
也真是倒霉昨晚运生魂的时候生魂差点儿被吞,今天路过又碰到个差点吞生魂的。
“你是第一次吞魂?”,“死神”声音沉稳又空荡。
“嗯……应该是吧,我也……”,话末说完那长镰更近一寸,贺思衍还不太想死,“是是是!”
那就不好办了,吞了这头狼大半的生魂。按理讲不是吞整个生魂是可以吐出来的,就是吞了整个,十分钟以内也吐得出来,可葬人第一次吞魂是绝对吐不出来的。
死神”只好一把将她捆住顺带把狼也捆了,一起提去找葬人。
就这么着贺思衍就捎着顺风车来到了葬城小区门口。
本章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