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种了梨花树,正逢初春,梨花开得正盛,哪怕片片随风飘落,却总有那么几簇仍挂在枝头。
或许它们也终将归于泥土,起码此时还挂于枝杈间,遥遥欲落,又或是在等另一场风来,乘风飘至向往的岁岁年年。
“我的骄是骄傲的骄,阿黥哥哥你可不要再记错了!”
“知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宋颉,你不用一直跟我强调...”
听他这么说,顾骄骄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又打趣着说:“这种话你倒是真敢说,夏阿姨可是很护犊子的,要是被她给听到了,你可少不了一顿打。”
宋黥则是不怒反笑道:“怎么,你要告发我?”
“哼...看我心情吧,或者你要是说点什么我爱听的,我就不告发你了”,顾骄骄双手抱臂,故作严肃,面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见此,宋黥兴冲冲地开口道:“听说你要走了,回来后可要带上你的小男友啊,我给你把把关。”
“什么嘛,我生气了!”顾骄骄被他这段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气鼓鼓的,很是可爱。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顾骄骄掀起眼皮偷偷看了宋黥一眼,“那个...我走了,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宋黥会说出什么否定的话。
“会吧……”宋黥倏地也笑不出来了,微微垂下眼帘,他也不敢确定。
顾骄骄顿时就绷不住了,“呜呜呜...阿黥哥哥,我舍不得你”,她扑在了宋黥怀里哭,泪水打湿了他肩头的一小片衣服。
宋黥不知该作何安慰,只是犹犹豫豫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告别时,顾骄骄哭了一路,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定不要忘了我……”
宋黥没哭,只是眼眶有泪花在打转,他不太想让别人看见他哭起来的样子。
顾骄骄走后,他们彻底没了联系。
宋黥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任凭谁去敲门都不开,家里人都理解,就没怎么让人去打扰他了。
等到次日,宋黥出来后,只知道他眼眶红红的,嗓子也有点沙哑……
... ...
九年稍纵即逝,宋黥已经从稚嫩的八岁孩童蜕变为了朝气蓬勃的十七岁高中生。
不过开学一个多月,宋黥就被告知要现在转学。
同宿舍的陈遇一边帮他收拾行李,一边跟他唠嗑着什么:“咱们学校可真不是一般的牛逼,早不考试晚不考试,偏偏要这个时候考试!这不是玩儿我呢嘛!”
他可是刚向老爹保证了下次考试再把总分往上提五十的啊!如果提不了任凭处置!
可是现在却被告知下周就要考试!!他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T▽T)
“我要是一周内成绩提不上去,老陈他早晚要抽死我!”陈遇想想就后怕。
宋黥却是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我相信你。”
“唉...不过老宋你还挺幸运的,刚好趁着这个节骨眼儿转学……难道你是猜到要考试了才这么做的吗?”陈遇跟他开起了玩笑。
对此,宋黥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害,这泼天的富贵怎么就是轮不到我头上啊!”他继续吐槽着,手头的动作却依旧不停。
宋黥此时还算是云阳六中的学子之一,今年就读高二,正是关键时刻……
“好兄弟,咱们有缘再见吧!”陈遇拍了拍宋黥的肩膀,将包袱递到了他手里。
“谢了,有缘再见”,留下这么一句话,宋黥就提着行李走出了宿舍楼。
临行前,他再次回望了一眼教学楼。
现在这个时间,估计正在上第一节课,三楼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听着整齐悦耳。
教学楼前的五星红旗随风飘扬,阳光洒在红旗上,映出了点点光芒。那是一种希望,一种永恒不变的信仰。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学校,原来是这么美。
思绪回笼,宋黥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校门。
校门外。
车窗缓缓摇下,是一名老者的脸。
他下车给宋黥打开了车后门,将其余的行李放在了后备箱后,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小少爷,老爷他工作忙,夫人在陪大少爷画画,让我来接你去旭阳中学……”
气氛沉默了几秒,司机郑叔略显紧张地补充着:“那个...小少爷您别怪老爷,他只是工作太忙了,等有空了一定会陪您的。”
“郑叔,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我不怪他...”宋黥神色淡然地坐进车里戴上了耳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什么工作忙、抽不开身从来都是借口,陪宋颉的时候倒没见他推脱过。
心里是有点酸涩。
但十几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习惯都习惯了,慢慢的……
也就不在乎了。
不过他也并不羡慕别人的家庭美满和睦,他有妈妈就足够了。
听宋黥这么一说,郑叔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
他笑呵呵地坐在了驾驶位上:“那就好那就好。小少爷,老爷说你如今学业繁重,不方便经常回家,就给你安排住校了。”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郑叔,还要专门操心我的事……”
“小少爷说这话可就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一点儿都不麻烦!”
途中,一老一少交谈甚欢。
准确来说,只是郑叔一直在喋喋不休,宋黥只是偶尔应两声。
路过他将要转入的旭阳中学,宋黥靠在窗边,观望起了远处夕阳之下,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在操场打篮球、挥洒汗水的场景。
旭阳中学刚好建设在道路的右侧,宋黥看得还算清。
就是这么一眼,他刚好和一名在树荫下静坐着的少年对视了。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宋黥愣了愣。
少年的眼眸很干净,静静地坐在树荫下看着矿泉水发呆的样子很好看,给人一种冷淡却又柔和的感觉。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眼神,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趁着夕阳染红半边天,郑叔驱车赶到了宋家庄园。
等到宋黥思绪回笼的时候,才发现郑叔已经把门打开了。
他愣了几秒,方才拿着手提包下了车。
看着面前令人生厌的老地方,宋黥微微蹙眉:“不是今天去报道吗?来这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