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四顾门干什么,但李莲花已经来不及想了,看着李相夷拿着药碗抵着他的嘴巴,似乎是要将这碗黑不溜秋的玩意灌进肚子里,最终只能“唔唔”着喝下了药,李莲花心中暗自腹诽:你这跟我编的故事里的药魔有什么区别!
注意道李莲花幽怨的眼神,李相夷这才觉得方才的失礼,但他还是急着回四顾门,想着李莲花如今应是走不了多远,于是便先行离开。
可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真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如果不是门主争强好胜,一意孤行,我们又怎会中了金鸳盟的奸计,怎么会损失那么多弟兄?”
“四顾门今日局面,虽是李相夷自负之举造成,如今相夷已去,就将四顾门散了。”
李相夷想起大战前夕弟兄们的一句句“为二门主报仇,要金鸳盟血债血偿!”
他只是想给师兄报仇,难道他错了吗?
手扶着门框捏出了痕迹,忽然传来一声诧异,声色熟悉且怜柔。
“你要解散四顾门?”
李相夷眼里亮了起来,他竟是忘了,还有阿娩呢。
“你不是也不喜欢这里吗?”肖紫衿反问又像是在陈述事实,乔婉娩一听也噤了声。
李相夷面前的场景逐渐被水雾隔开,原来阿娩也……
可乔婉娩抬眸望去,恍惚间竟看到了门外的白色衣角,她跑过去,李相夷闪到内侧,被一只手拉到了柱子后面,并被对方捂住了嘴巴。李莲花轻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动,看清来人的李相夷也乖乖配合。
乔婉娩跑出来后却没看见人影,有些失落。而肖紫衿也跟随着出来,“婉娩,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相夷了……
我好后悔,我不该给他写那封信……”
信……?
待二人离开后,李相夷使婆娑步去了他的房里,找到了东海大战前乔婉娩给他的信,李莲花叹了叹气无奈跟上。
李相夷来之前特意梳理了一下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和身上的血渍,可此刻他总觉得他理不清自己了,不,他从未看清自己。他站在武林高处,立于群山之巅,他只会向更高的山峰攀登,却从不肯回头看看,那终日紧跟在他身后的乔婉娩。
若是早些年的李莲花,他恨那个自负的李相夷,可十年来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早就看淡了许多,看清了许多。可那么骄傲的少年,也会无声的哭泣,默默的自责。
少年纯真的梦,或许也在此刻淡然无存……
那泪眼婆娑终究是十分无辜的,李莲花如是想着。
那抱臂的手终究是松了下来,抚上少年的肩膀予以安慰。
江湖游医居无定所,又被抓做药人,如今逃了出来怕是无处可去,李相夷原本想着把他收留在四顾门,也便观察。可这天有不测风云,李相夷抬眸,噙着泪的眼睛仿佛是在说,他也没有家了……
少年时期最是意气风发,做事不计后果,天下第一做事不狂傲就不叫天下第一了。他只是想给师兄报仇,他错了吗?就要把所有错都箭头指向他,所有人都指责他,分手信不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是他自己也不肯原谅自己。
少年的心事哪有那么多,只要内心坚定,纵然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那又如何,可不知为何,想到师兄惨死,百姓遭殃,四顾门分崩离析,他的内心就止不住的颤抖。
后面的路,后面的事,总要他自己经历过才明白……
难道想要李相夷再次成为李莲花,最后像他一样遗憾而淡然地死去吗?李莲花扪心自问,他是不想的。
其实李相夷…也可以一直是李相夷。
李相夷离开了四顾门,在东海岸沙滩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脖颈的毒丝蔓延而上,李相夷闷痛一声。
这碧茶毒发李莲花感受了十年,一眼便看出来了,他赶紧上前封住李相夷的穴道,抑制毒丝蔓延,并指引他使扬州慢压制碧茶之毒。
碧茶毒被压制后,李相夷紧紧抓住李莲花的手腕,方才泪水洗过的双眼犹如秋水含霜,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殷红,映照出无尽的复杂情绪。
“你到底是谁?”
“聪明如你,还看不出来吗?”李莲花淡淡回道。
李相夷哑然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你怎么证明你也是李相夷?”李相夷满脸不屑,他可是天下第一李相夷,怎么会变成他那样,再说了,这世上只能有一个李相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