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把你比作山~”
“你就是那高山流水唉唉~”
任言揣着本五三躲到玻璃门门外,玻璃门内那“海豚音”一声声欲要碎门而出,冲破这午休时间片刻的安详。
“啊……”任言头往后一砸,咬紧后槽牙,又松开,泄气地滩在了地上。
吵闹,吵闹,难听,恶心!她以为自己是天籁之音吗!靠!练歌就练歌拉老娘来听,来听就来听还特么关门外听!
好你个徐昕芮!好你个寄吧徐意洲!俩个魔头兄妹,欺男霸女!压榨老娘午休时间!
任言把攒在手里的按动笔按了又按,“嘎达嘎达”的清脆声音是她愤怒的具象化,是她心里那想要奔涌而出却又只能咽回去的无声咒骂。
瓷砖的冰凉丝丝传入任言身上。凉快,解压……压下了任言心里的怨恨与狂怒。
任言看着天边飘来的一缕云,叹出口长气——都习惯了,狗屁天赋人权狗屁人生而平等。那么个芝麻大的学校,阶级都能如此鲜明……
有人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像那徐家俩兄妹——外貌天才,家境优渥,于学校叱咤风云。当他们狗腿都要上赶着。
也有人像她任言——五官乱飞,蓬头垢面。任性不了一点。
“任言!——”
啊,爆破音,比耳鸣还让人头疼的爆破音。此音一出,就预示着大小姐要驾到了,要按密码迎接
小姐出宫了。
任言连忙爬起来,滴滴答答的一顿行云流水操作,飞快解密了大小姐那长到令人咋舌的密码。
弯腰,捡书……被高跟鞋踩到书。
啊啊啊啊啊!疯子徐昕芮!疯狗徐昕芮!五三不要钱啊!老娘特么辛辛苦苦刷了老半天的作业你说踩就踩啊!啊!不是你写的你就不珍惜!日了娘了!你知道一到解析几何有多要我老命吗!啊!你晓得伐!
任言急火攻心,弯着腰,按着五三,把头低的老低。
“kaca!”
一道闪光点射向任言,而后是一声尖锐的笑“任言,你这样子好像那个什么……哈哈哈哈哈”
“鸵鸟!哈哈哈哈!”
任言太阳穴绷紧,一刹那,又全松了下去。她捡起书本,直起身子,绕到徐昕芮左边。
一脸堆笑“是是是,我就是个百变马丁,天天为了哄您开心!”
徐昕芮踏着高跟鞋,迈着大步走向教学楼,她基本不会去细听别人说的话——徐意洲的不听,项祁松的不听,林语槐的不听……何况她一个小小任言的马屁。
任言对徐昕芮的脾气也是心知肚明,她要表演,要足够搞笑,要足够滑稽,最重要的是——
要足够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譬如见了眼前走来的学生会会长项祁松,要学会争锋相对。
“咔哒”徐昕芮扔下了手上的一串手链,不偏不倚砸到了项祁松身前一米处。
项祁松在脚尖要触碰到那串手链时,十分合时宜的停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他身材非常之修长挺拔,一如其名如松如柏。如月之恒,如松之秀,如朝阳之明媚又不失春风之温文。
可惜他叫项祁松——B市最大医药商项煦芳的孙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一个因为讨厌学生会成员太“功利性”而拒绝学校一切资金扶持,奖金鼓励的封建大地主。
“外语晋慧帝”是学生会所有中下阶级对他的美誉。
而那晋慧帝正笑着看向徐昕芮,风度翩翩。
“徐昕芮同学,现在是午休时间吧?你应该要在寝室睡觉或者图书馆自习,而不应该在大厅闲逛。”
项祁松本就薄如虚设的上唇此时因为那淡笑,便更像一条缝隙裂在嘴上。
正巧,徐昕芮最讨厌的就是项祁松那薄到彰显出一股刻薄味道的唇。
“练歌,有问题吗?”徐昕芮轻蔑地扫了眼项祁松手上的a4板“您还忙着吧,生死簿上好像还没什么圈圈画画?”
生死簿?!这个新名词对项祁松的冲击力不是一般大,那个违纪处分表可是他的圣经,他可是纪律的卫道士啊!“生死簿”三字简直是对他圣神工作的亵渎。
任言听到这三字也是大吃一惊——这种下流的——他们中下阶级狗腿的“私房话”,这位大小姐竟然搬到台面上来说——还舞到了正主面前。
任言努力憋笑,弯腰去捡地上的手链。在靠近项祁松脚尖时迅速屏住呼吸。
她伸出手,手指轻轻勾到手链,正当任言要将手链缓缓拉出来时,项祁松抬起了脚尖。
“艹!”
伴随着任言一声惊呼,手链崩裂,上面镶着的钻石四散。
几片钻石碎片看看擦过任言的眼镜片,把她吓地往后缩了几尺。
这俩位疯狗的对峙,也在任言的惊呼中转移。
项祁松低头瞥了眼任言,嗤笑一声“你朋友?”
那句你朋友,是句问句吗?任言捂着眼镜片低着头,像只哈巴狗。她真心觉得这群了的神经质程度已经成指数增长了——问一个那么离谱的问题,真是愚蠢到家了——狗会和人做朋友吗?
用徐意洲的话来说不是——他们,配听你唱歌吗?
徐昕芮踩着高跟鞋,踏过大理石地板,发出如音符般清亮的声音。那声音回荡在大厅中,作为了回应那句话的答案……
任言看徐昕芮走远了,立马飞身去见碎钻。那稀稀拉拉掉一地的可是真金白银啊!他们把钻石当水花洒,我可不行啊!这一大堆能换个新PS5了!
一想到能换新游戏设备,刚刚的那丢丢屈辱一下就被任言丢到九霄云外,连带着她身后项祁松的存在感。
“啧。”
项祁松嫌恶地啧了一声。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任言把“啧”唱出来《小小少年》的调。
“啊呀!会长你们这些神人可真是鄙人的缪斯啊!一声叹息化作悠扬旋律与经典共鸣!”
任言把碎钻装入口袋,站起身给身前的项祁松树了个大拇指。
项祁松被任言这波狗腿操作恶心的青筋暴起,却仍维持着自己的贵公子的表情管理——微笑、转身、离去。
任言见他一走,脸上也不堆笑了,朝前用尽全力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