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天空如墨般笼罩着整座城市，潮湿的空气布满整条小巷街道，车辆在这四通八达的街道中驶过，偶尔因为堵塞而变得嘈杂，众人在红绿灯前矗立，红灯亮起，便穿梭于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正是立春之时，街道两旁如数位军人屹立不动的枯树逐渐萌出嫩芽。嫩叶上的露珠一会便蒸发消失。

　　林昕神情恹恹的坐在床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微抬眼眸望向窗外。灰白的雾霾将眼前的景物遮挡住一半，困意再次袭来，林昕无力的躺回床的怀抱中，眼皮已经垂垂欲闭。

　　房间安静的犹如没有生息般，空荡偌大的房间只有时针与分针插肩而过的细微声。

　　台桌上的手机忽而震动，随着声音传入林昕耳朵中，由模糊变得清晰。林昕伸手去掏，却掏了个空，心中不由的烦躁着坐起来，伸手去掏心生烦躁的源头。看清来电是谁后，林昕眼睫轻颤，将手机往耳旁凑。

　　“喂...”林昕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手机里的人沉默着，等着林昕说下文。

　　林昕低垂的脑袋，嗓音没有刚才那声沙哑，无力道：“覃老师，我今天不舒服，睡过了头，非常抱歉。”

　疼痛感一阵一阵的袭来，林昕抿着唇默不作声。

　　覃春兰是林昕班上的英语老师，也是班主任，平日为难林昕不说，今日林昕不舒服却还想着为难她。

　　“怎么啊林昕，今天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还想学吗啊？”覃老师带着点讥讽，有意的想为难林昕。

　　“老师...我不舒服。”林昕忍着阵痛，声音弱不经风的像棵欲倒的残树。

　　覃老师并不理会，声音带着怒意：“收拾收拾滚过来，平日怎么不见不舒服，现在装上弱不经风来了？”

　　林昕依旧垂着脑袋，发丝将脸上的情绪遮住，没有半点情绪道：“嗯，我一会过去。”

　　通话被对面挂断，只留下提示音在房间回响。

　　雾气散去一半，隐约能看见一些高楼大厦，如海市蜃楼般隐没在这雾气中。

　　林昕到学校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林昕的教室在第五层楼，一层楼四个班，林昕的班级就在五楼的中间。

　　楼梯被潮湿的空气浸湿，地板上是无数双脚印。

　　林昕望着楼梯，垂眸抿唇，朝上走去，费了些力气才到五楼。

　　教室里没有杂声，林昕站在门口望着身穿淡红连衣裙，矮胖的覃老师：“报告，我迟到了。”

　　覃春兰瞥了一眼，阴阳怪气道：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还来学校了啊？这不是好好的吗？矫情什么？”

　　林昕身子一顿，头依旧垂着，让人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绪，但是明眼都看得出来，林昕明显是僵硬一阵，随后便收了收眼中不明的情绪，抬起了头。

　　林昕并没回答这问题，而是用无力及疲惫的眼神望着覃老师，许久才开口：“老师，我可以进来了吗？耽误课程也耽误同学们的时间。”

　　覃春兰没回答，扭头继续讲着刚才讲的题目。

　　班里的同学也并不敢多说一句，怕惹覃老师不快，以后覃老师为难的不是林昕就是自己了，怕惹祸上身，同学们当做没看见。

　　林昕矗立在教室门口，内心乱如麻，加上时不时传来的阵痛感。林昕本就有着白皙的四肢，现在看着越发白的四肢，嘴唇也由出门前的桃红转变成了淡白，没有血色的脸让林昕看着越发脆弱可碾，仿佛下一秒林昕便成了碎片，由风吹向四方。

　　林昕在门口站到下课铃响，铃响传遍校园，痛感也随之传遍全身各处。

　　覃老师收拾好课本拿着刚往门外走，看见门口的林昕，继而阴阳怪气道：“不好意思，林昕同学，刚才上课忘记你还没进来，非常抱歉啊。”

　　林昕摇摇头表示没事。覃老师白了一眼林昕，便走出教室。到门口的时候忽的停下，上下打量了眼林昕便走回办公室。

　　林昕迈步走进教室，眼前的景物总是晃动，林昕的身体也跟着不平衡起来，但也没有太大变化。

　　坐到位置上，同学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林昕并不理会数道刺眼的目光。继而拿出下节课的课本与练习。

　　下节课是吴老的语文课。吴老是一位中年男子，高一的时候，吴老高挑清瘦，时间飞速运转，吴老高挑清瘦的模样被岁月冲刷，现在已是挺着啤酒肚，身形与往不同了。

　　铃声清脆的遍布校园，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位置，原本课间教室少了一部分的人，现在却满满当当。

　　林昕无力地趴在桌上，教室后门走进几个女同学，走在最前面的女同学经过林昕位置的时候用力撞了一下林昕的手臂。

　　林昕抬起一双空洞的眼眸，望向撞她手臂的女同学。

　　“林昕啊，这一个暑假不见，怎么弱成这副模样了？之前不是蛮横的吗？现在怎么不起来跟我对着干了呀？”女同学看着抬头望她的林昕，讥讽的眼神看着如今的林昕。

　　林昕扭头躲开视线：“何茜，我没力气跟你讲理。”

　　何茜皱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以前干出的那些事可真是伟大呢。”

　　身后的两位女同学异口同声的赞同何茜。

　　林昕的手攥成了拳，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梦般在眼前略过。

　　吴老慢悠悠地走进教室，几人鸟兽作散回到自己的位置。

　　“同学们上课。”吴老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传入同学们的耳里。

　　“老师早上好。”同学们纷纷离开凳子，异口同声的问好。

　　“同学们好，坐下吧。”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们先不上课，讲一讲这个学期的冲刺准备。”吴老认真的讲着高考的准备，只为他们前程无忧。

　　课堂上极为安静，有的同学已经昏昏欲睡，少数同学在窃窃私语，认真听吴老讲的并没有多少。林昕在这段催眠般的话语中睡着了。

　　她反反复复的梦到当年的场景，噩梦般的记忆成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