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蹚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的捂着嘴“我的天菩萨,什么情况…”
云暮也怔然了。
属实最不敢相信的,是玄君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打开这个盒子?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相比于满头雾水,一头问号,玄君的心里更多的是惶恐与不安。
书生不可置信的擦擦眼睛,以为自己没睡醒,又拿起袖子擦了擦,发现这不是梦,噗的一声跪了下来,抱着玄君的大腿“老祖宗!你是老祖宗!”
感受到腿部一阵炙热,玄君才回过神来,着急忙慌的推攘“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说着,自己也不确信了,凭书生所说,盒子认主,一般人碰不得,就连雪舞的指尖触碰到盒子的边缘处都被灼伤,雪舞能是一般人么,一界上神,再加上有灵力加持封印,他一个半废的太子何德何能能打开?
除非,他真的是书生的…老祖宗,亦或者,与他有什么渊源。如若是这样,岂不是与抚冥货真价实?不,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玄君心想。
可他灵识受损,什么都记不得,如何是好?
书生哇的一下哭了,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模样顿时全无,好像是许多年未回家,认祖归宗的弃孩,委屈的道“你不是老祖宗,为何能打开那盒子?”
“我……”玄君语塞了。
没有再继续回答书生的话,而是端起那盒子,那盒子依旧闪着光亮,玄君凑近了些,想悄悄里面到底是何方灵器,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时,玄君心口一滞,竟差点吓得松了手丢了那盒子。
里面竟是一对赤瞳!
与书生的无异,一只红色一只黄色,只是那对眼睛比书生的眼睛更加深邃,那对眼睛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
不知怎的,玄君的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一个赤瞳的孩子,摇晃着他的胳膊,嘴里呢喃“爹爹,爹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忘了什么?
云暮也看清了盒子里的那对眼睛,正当雪舞好奇的想上前瞅瞅,云暮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胸前,动弹不得,雪舞扑腾的想要让他松开,云暮却捂住了雪舞的眼睛,低声道“别看,吓人的玩意。”
雪舞嘟囔了句神经病,扒开云暮的手,凑近一瞧,“娘呀”一声又躲到云暮胸前。
早知道不看了,果然,听人劝吃饱饭。
玄君将盒子盖上,沉默了好一会,雪舞的声音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殿下,怎么办?”
玄君本就俊美,发丝极黑,肤色极白,梳妆打扮又有着出尘的气质,如同仙子,书生痴汉的望着他,心里想着,原来这就是老祖,如此善良,如此俊逸。
玄君言语了,充满了认真“云暮雪舞,我想,我可能忘记了一些事,很重要的事。”
这些断片的,残缺不全的,模糊的记忆让他没由来的会想到一些可怕的事实,他与这个地方,这座庙,以及抚冥也许会有一些斩不断的联系,如果按照这个方向去想,他的兄长玄玉是在他下凡历劫时身死道消。
难道,兄长的死与他有关吗?
总觉得身后有这么一个人故意的给他一些线索,想指引他去追寻这些记忆与事情,不知怎的,他总是会下意识的相信抚冥。如果不是抚冥,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玄君不管心中的顾虑,将盒子递给书生,书生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他,给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不能拿走这个盒子的,虽然很想将这对眼睛带走一探究竟,但是既然是镇庙之宝,他要把这盒子留下来,护佑这书生,以及四方的平安。
书生只有十几岁,皮肤娇嫩极了,眼泪汪汪的拽着玄君的袖子“老祖,你要去哪?”
玄君温和的笑了笑,抚摸书生的头“我可能并不是你口中的老祖,但是我相信,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书生虽不舍,想拉着玄君谈论一番,但是他父亲说了,老祖是恩祖,恩祖的话不能不听,虽然面前的男子不承认自己是老祖,但是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救下了他,并且除去了这山中的邪祟,最重要的是,还打开了那个盒子!不是老祖又能是谁?
更坚信的自己的想法,于是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殿下,我们去哪儿?”云暮问道。
“走吧,先回仙界。”
——冥王殿。
抚冥破天荒的只穿了一件墨色里衣,若有若无的露出胸膛,在平日,抚冥总是裹着厚厚的一层,胸膛上清晰的能看到刀伤,剑伤,还有灼伤,一头白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因为很久没有修剪,那头发有些长,沾了些墨,手里的笔在宣纸上描摹着。
那双红瞳分外的红了,因为眼睛被地狱火洗礼过,抚冥看眼前的一切总是隐约泛着红红的薄纱。
一阵黑影袭了过来,司徒半扣一只腿“主人,我想去趟凡间。”
抚冥没说话,手中的笔依旧没停下动作。
司徒见抚冥没反应,还是开了口又说道“我想带祁钰回去看看。”
其实司徒心里明白,抚冥待他是极好的,他手下亡魂无数,怨气又重,又来冥界闯了祸,按道理,仙界不容冥界不收的,没给他冥界十八刑来一通就不错了,反而收他在身旁,还给了如此高的官职,他懂感恩。
而且,在他身旁辅佐他如此多年,他也明白,抚冥表面上嗜血成性,狂妄阴邪,其实是一个嘴硬心软,又重感情的人。
抚冥停下了手中的笔,淡淡道“司徒,该放下了。”
司徒知道抚冥一向性格孤傲,从不以真容示人,平日里出界,都是换上一头乌发,也从不坦胸露背,如今看到司徒这幅模样,还是些许心疼。
“主人,您放下了吗?”
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手中的笔颤了颤,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宣纸上,写的是金文,而写的那首诗,是蒹葭。
这是每日抚冥闲下来都会做的事,他不识字,只识金文。这首诗,是玄君教他的,也是他唯一一首可以完整写下来的诗。
有些想把纸揉碎的冲动,却还是克制住了,疲惫的瘫倒在椅子上,头仰着,一头白丝垂在地上,手臂盖住了那双红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徒知道,抚冥没有明确的拒绝,就是答应,识趣的化作一团黑影,极快的消失了。
眼皮越来越沉重,困意袭来,抚冥有好久没有好好的睡过觉了,一闭眼都会梦到那张他无法拒绝的脸,渐渐的,不知不知觉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是他与玄君的第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