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爱意在夏日同野草疯长，可是何翼宿将它一直含在口中不敢吐露，于是它无时不在炙烤他的舌头。暑假的聒噪蔓延在他每天的假期生活中，除过听音乐与写繁多的作业他无事可干。起初他尚可在听歌软件里听着音乐漫无目的的昏沉度日，他热爱音乐因为它们曾间接拯救了他的生命，可时间一长难免也会感到烦躁。那时的何翼宿已经对音乐软件内所有的按钮了如指掌，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软件里他从未使用过的一个功能，那红如玫瑰的按键像一处警戒，出于好奇心的驱使他点击了那名叫“一起听”的功能按钮。随着屏幕上雷达般的图标缓缓显现，他在宿命的陷阱里越陷越深。一股从未有过的躁动从心底升腾起来，使他全身血液沸腾全部都涌上大脑，给何翼宿停供源源不断的氧气和多巴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哪门子邪，竟会情不自禁的给互联网彼岸的陌生人发去问候，甚至期待起对方的答复。发出的消息很快石沉大海，甚至没有哪怕出于可怜的泛起一圈涟漪。对方的冷漠是对何翼宿热情泼下的一盆凉水，很显然翼宿被泼的全身湿透，尴尬的无地自容。稍久之后，何翼宿甚至不再去想对方，那个高傲的陌生人终于因热情难却而向他屈服，回复到“你好，抱歉刚才没有看到。”这短短几个字却让翼宿热情重燃，指尖在屏幕上欢快跳动，像是在为爱而跳华尔兹。“可以问一下你的年龄吗”当发出这条消息时何翼宿立马后悔，只因这敏感的请求来自他体内原始的冲动，他将其定义为人邪恶的本性。或许对方因为自己的失礼而感到愧疚，竟真的发出了自己的年龄“15”。这是个花一样的美好年龄，而这时的翼宿也恰好刚刚度过十四岁的生日。出其不意的回答让翼宿莫名的激动，他本以为对方会继续保持沉默，未曾想到对方竟真诚以待，虽然他也并没有排除对方有谎报年龄的嫌疑。“真好，我14岁哎”这下翼宿失去了理智，任凭本性占据大脑，主动向未知的一切发起进攻“我们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吗？比如未尝得。”(目前流行社交软件)这比先前更失礼的请求却丝毫没有让对方感到生气，甚至爽快答应了他。翼宿的心从未像今天这么如此猛烈的跳动，那几乎要使山崩地裂的心跳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他羞红了脸趴在桌子上，他认为自己做的事耻辱极了。

多年以后，时至暮年的何翼宿仍会想起那个盛夏的种种。早在六月左右时翼宿的祖母刚刚忙完家庭各类杂物，日子稍有清闲，趁着七月暑假母亲带着翼宿寄宿到了她家开启了一年一度的乡下生活。七月的艳阳照的人难以睁开眼睛，胡同小巷都掀起巨大的热浪，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劳的叫就像是为爱而撕心裂肺的有情人。这是个绝无仅有的炎热夏天，在此之前没有出现，以后也再不会出现了，它散发出足够让人犯糊涂的炎热气息，让整个世界为少年的狂热而胡闹，时间与死亡默契的达成协议不去插手这段美好时光。

在顺利的加上陌生人的那几天，翼宿彻底沦陷在无话不谈的聊天中，毋宁不是母亲因一次次呼唤他却没得到答复而生气，他将继续不分昼夜的给那个陌生人发去消息。他叫杨泉布，远在淮河南部的某个省份，在接下来的闲聊中翼宿再也没有问出任何关于他的住址信息，大抵是关于隐私泉布在有意回避这个仅有几日之交的陌生人。但是他仍会给翼宿分享自己拍摄的照片，从晚霞到滚滚长江，其拍照技术之高攀比专业摄影师。在那些光影氤氲的照片中，翼宿读到了对方的内心，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对方这一点:他从中读到了跟自己一样的孤独。他为此大为高兴，认定是寻觅到了知音。可这密不可分的关系却有了些要异于友谊的意味。那一刻不停歇的剧烈心跳再次出现。但是何翼宿压服在心底的神秘情感想要搞出什么新的进展又殊非难事，虽然他现在更多是抱着一种同情甚至是两个孤独灵魂的惺惺相惜的态度去无限接近泉布，但也正是因为两人的孤独才让这种情感抓住人性的破绽。想要突破它只是需要时间罢了。终有一天何翼宿会跪着渴求它的显现，并心甘情愿随它一起胡作非为。但我们都要明白一点，这非什么淫恶的情感，它反倒受到神的认可，镀上了纯洁又神圣的光芒。

终于有一日这情感就要冲破理智的坚不可摧的堡垒，起初仅仅是从砖墙一样的再正常不过的对话中穿过，变作愈发密集发送的表情包，后来就如钱塘江的大潮一次又一次拍打那些因害羞不敢发出而修改的对话形成的一堵防浪堤上。但是一切的这些都不过是徒劳，二人陷入了没有硝烟的战争，都期盼着对方按捺不住躲藏而在那种情感的威胁下暴毙投降。但最终缴械投降的是何翼宿，他不仅承认自己屈服于内心一直埋藏的情感，还承认自己已经输在对泉布别样的情感里。而泉布仍像固收阵地的将军那样守在对坚守自己不迈一步的执著里。当何翼宿意识到自己已到情愫会像玫瑰花肆意疯长的年级时，不免心头一惊。他果断从那看似已经充满暧昧滋味的聊天中抽离出来，认真审视了自己，这些密集出现的信息确实让他难以接受。更何况自己竟是对一位男生有了想要恋爱的感觉，顿时手中虚汗直冒。可爱情的神奇之处在于，你一旦被它发现当然你也无可避免不被它发现，它将虚化世界上一切能对它造成影响的阻碍，包括年龄与性别。爱情这是神赋予人最本真的情感，因为爱情万物才得以繁衍，因为爱情孤独才会有所化解。在唾手可得或许仅剩最后一句表白的爱情的诱惑下，何翼宿不再纠结性别的问题。因为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已经爱上了杨泉布，纵然二人从未见面也从未再经过时间的考验去互相更深层次的了解。除此之外何翼宿又想到了自己优异的成绩与严厉的母亲，然而这些已不具备给这份爱情造成威胁的能力，眼看假期还长，并且翼宿完全可以凭借不露破绽的高超演技在母亲面前佯装纯洁。自身，学业，家庭三者搞定后，何翼宿又开始苦恼如何向亲爱的杨泉布诉说这份独对于他的情感。在深思熟虑后他决定旁敲侧击，既不让对方猜到自己的意图，又要让他产生好奇。于是他兴奋地打开聊天框，他们最后一次聊天还停留在泉布发来的一张绮丽晚霞的照片那。翼宿用尽所学，使得编辑出的措辞仿佛都散发出花朵的芬芳。然而他又将这些东西全部删除付之一炬，他相信越朴实真挚的文字才是越打动人心的。他鼓足勇气发出了那段对爱情包括相对于异性恋的独到见解，严谨的就像是一个学究，让人无法猜到这一切全是因为几天的相识就大为疯狂的荒唐爱情。然而他却没有勇气去看对方的回复，他想从对方性格入手揆度他接下来看到消息的心情以及是否打算回复自己，可他却发现杨泉布就像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性格，以至于他到现在都对他的性格模棱两可。晌午赵丽喊他吃饭，白米粥的热气加上巨大的太阳让每个人都食欲大减。祖父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来过，他只是坐在一旁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通过一刻不止的吸烟来麻痹过往年轻时种种所带来的不幸，祖母则是刚刚淋浴结束正省略俩字着上半身拿着毛巾擦拭身子，而在她的身上再也看不见年轻美貌，甚至不再具有女性的特征，那下垂的干瘪此处省略俩字，因为实在通过不了曾哺育了无数子女，如今却留下太多生活的痕迹。人一老就不再那么考究了。母亲一言不发也没有强迫每位家庭成员都要到位吃午餐，这种无声的默允为翼宿忐忑不安巨浪中的心提供了绝佳的避风港。这种忐忑心理一直持续到黄昏，这一整天翼宿既没有写作业，也没有再去看消息，他认为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这短暂的爱情或许已亲手被他的无礼扼杀在摇篮。抱着都无所屌谓的心态他终于打开了未尝得，在系统短暂的加载后三十多条消息通知出现在杨泉布头像的右上角，这一刻他认为自己已经获得了胜利，即使不是胜利也离胜利仅仅只距一步之遥。他迫不及待的去读他回复了些什么，从头到尾逐字逐句，揣度是否字节之间隐藏别样的暗示，可当失望占领高地时，他发现自己又一次败下阵来，这次他失去了一切力挽狂澜的机会，他输在了人与人的认知上，输在了自以为暧昧的聊天中。只见对方最后回复的一句话直接刺痛翼宿的心:他说自己向来憎恶相对于异性恋的恋者，因为其本身就违背了自然的道理，且有扰乱社会和谐之嫌，并且明确表示自己正在爱一位女生，她拥有母亲般的温柔一度使他沉沦。这句话使何翼宿遭受晴天霹雳，但很快他就从悲伤中走出，他回复杨泉布一句话：一切拂乱自然规律的都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而所有出现在世界上的都有他存在的道理。此后二人都没有再联系过彼此。不过经过这一次爱情的突袭，翼宿已经无法再凝神去想爱情之外的事情，于是在那不久，他又卷入了新的恋情之中。

几乎属于无缝衔接的，何翼宿又一次向孤独和对恋爱的渴望缴械投降。他再次打开红底白标的听歌软件，轻车熟路的点击一起听的按钮，在茫茫人海寻觅对象。这次他不再胆怯，他觉得互联网成了他性格的保护网，他做错什么都不用害怕别人的指责，就算难免发生争执也可以通过直接关闭手机的方式解决。这让翼宿获得了与现实的他完全相反的性格，于是大胆询问陌生人的年龄，性别等隐私问题，当然也会去问对方是否愿意和一个恋爱观念不正者恋爱。然而这种毫无礼貌的做法等待他的将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认为他是变态的人，一种是本就是变态的人。两种人频繁出现，直到一个属于第三种人的出现。那个人对翼宿提出的问题一一给予答复，在那之后没有像第二种人那样主动发起进攻贪婪地想要满足私欲而要求他发去自己未加装饰表面积的照片，他默默听着歌看起来文静极了，何翼宿被他的气质所打动，他的心又猛烈地跳动了起来他问对方是否一样厌恶恋爱观不正者，他回复说自己就是也极其渴望着恋爱。这一回答无疑是给何翼宿创造了可乘之机，他强压心底的激动并互相加了未尝得。殊不知这段恋情将更为不顺。

奇妙的是他也姓杨，名贵。起初他并不愿意告诉翼宿自己的名字，可是耐不住他密箭一样的发问，他只求对方不要嘲笑他如此老土的名字。此时的翼宿阴差阳错的将对杨泉布的爱恋加于杨贵身上，并彻底弄混和他们之间聊天的内容，以至于后来他已经将属于两个人的记忆混为一体，再无法理清。“无论怎么说我都还没有谈过正式的恋爱”翼宿在加上杨贵不久后就告诉他了这一点，对面先是沉默，然后用一个表情包巧妙避过了文字的回答。这在翼宿的眼里颇像是欲情故纵的把戏，结果杨贵发来的一句话让他自己惭愧不已。他说他开学几个月确诊了抑郁症，目前已经休学在医院治疗。杨贵夺去了话语主动权，并同时站在了道德的高位。如此一来何翼宿羞愧难当，他竟会如此无礼的对待一个可怜人，他赶忙示以歉意恳求对方的原谅。对方极其善解人意，翼宿通过那些的可爱的表情包仿佛看见对方的脸上毫无愠色，兴许是阴郁的蓝遮住了愤怒的红吧，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青春期的太多人都具有着一生中对爱情最狂热的期待，杨贵也不例外，这种狂热使他根本不去在意一个人的长相或者品行他只求另一个孤独的灵魂能给予他爱的抚慰，在绝对的孤独面前没人会对一个能使他快乐起来的人视之不见。手握话语权的他却出奇的站在了翼宿的想法上，这让翼宿感激不尽，这意味着他们之间已经达成某种协议，当爱情又一次站在了翼宿的面前并主动抛出橄榄枝时他却又一次退缩，杀之老虎却不知安何虎皮。他甚至无法给出确切的理由于是一直以暧昧维持着二人的关系。就这样二人互相叫着彼此的昵称，不知疲倦地分享日常，甘愿浸身于暧昧文火熬煮的日子里。这段日子之美好超越他们曾经所经历的一切，宛若黑暗中施施然的光束直照得见他们相依到老。

那段时间里天气越来越热，人们的食欲与日俱减，何翼宿每天只是吃很小一个馒头，后来饿的面瘦青黄也仍是保持这种饮食习惯，赵丽对于家中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对于家中忽而出现的亡灵毫不知情，事实上那时一具只有何翼宿太祖母才能觉察到的一具幽灵，他在雨前修葺好漏雨的房屋，又在最为炎热的正午送来凉风，家里枯萎干死的花一夜之间又重现生机，老人认为是老伴对死神苦苦恳请使他动了恻隐之心，然而其实是爱打动了这座早已不存在爱的地方，这时的家中处处充满了爱意，人们感觉不到衰老，哪里有爱哪里就青春永驻不朽。炎热的夏日为爱情提供了隐身之处，默不作声任其日益增长。何翼宿几近疯狂，和所有关系亲密的朋友分享这份爱情，直至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兴奋地告诉了表哥，秘密的壁垒终于轰然倒塌。赵丽遵循家族一贯的习惯，每月举行家族聚会，即使是最为炎热的夏日也不例外，聚会的准备工作在她看来可以自己一人就能张罗的很好，然而她唯一担忧的是家庭的名誉会在青春期儿子身上仍然不见消退的稚气与柔弱气质中遭不住亲戚们的闲话从而轰然消散。这种担忧并非多虑，人们对八卦总是有着极为高涨的兴趣。聚会就是河下暗流几乎所有人都难免卷入其中成为人们酒足饭饱后的八卦与消遣对象。翼宿的天真不会是保护色，他的秘密早在亲戚们推杯换盏间就互相传递阅览，如此少年竟是表里不一他健硕的肌肉长在他身上简直是委屈他了。那晚在送别亲戚后，太阳正洒下最后耀眼的光辉，赵丽收拾着院中残局，那是人们在这个夏日食欲最大的时刻，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进食药一般的八卦。何翼宿闷闷不乐，惶恐的心在母亲的威吓下更加忐忑，他跑去在太祖母的身旁坐下听起她讲起曾经，讲起那具她深爱一世不惜远走他乡的幽灵，听着听着他不禁也潸然泪下。到了傍晚喷洒完花露水后翼宿枕着胳膊躺在床上，听着蚊虫在繁星点点的乡村夏晚不再靠近自己，而在薄荷香的守护下这晚定然会酝酿一场好梦。炎热在床头风扇强劲的风力下失去白日威风，汗水浸湿的衬衫逐渐变的凉湿凉的慢慢逐渐有了变干的倾向。可在这一晚何翼宿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想一个人，一个不得不去爱，又不得不拒绝去爱的人。知了趴在树上泣断几寸肠。

翼宿这一生是不幸中的万幸，万幸中的不幸，三年大疫被他赶了个正着，在封居之中精神早已崩溃。那时母亲在一个晚上偶然发现丈夫不忠的证据，哭的死去活来****未遂，却也再无心去关心蒙羞爱情中的孩子。翼宿被母亲遗弃他们虽共处一室却都默默不交流，而那不忠的人却早身在他地，继续打着创作的幌子()四字成语比喻处处留情，在作家这个职业的光辉下，利用自己颇负盛名的作品掩盖自己不堪的生活。翼宿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同情母亲，越同情母亲就越不甘就会想起母亲在那时对自己的冷漠。那段经历他到现在仍无法释怀。想到这赵丽正坐在洗衣盆旁搓洗衣服，洗衣液的味道有些刺鼻然她却丝毫不在意，仍尽职尽责做好母亲该做的一切。翼宿佩服她，佩服她的坚强但这也不该成为她曾抛弃自己的事实，她们那时是名义上的母子，实意上的仇人。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疫情之后，多年在外未回故乡加上长久封居的压抑与母亲的冷漠成为翼宿意志的蛀虫，在大疫终于要结束时终于将它蛀蚀殆尽。对于死亡何翼宿乞求它快点降临终于在一日清晨他实在忍受不了解脱的诱惑选择服药**。如今回忆起来他仍不知那次**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他说不清楚那就好像是人的一种求死的本能。几十种药物一同发挥作用，控制他的心跳，扼断他的呼吸，死亡离他越来越近却出其不意又离他而去，那些药物单看哪一个过量服用都有致命的风险可是当他们混合在一切时药效却大大削减，翼宿只是四肢冰凉的躺了一整天，在这期间赵丽终于觉察到不对劲瞬间慌了神，母性在这一刻战胜了一切的恩怨她求死的是自己而不要死亡带走她唯一的儿子，回忆在此刻成为释怀的最佳药剂赵丽无时不在想她的儿子她的骨肉，想她们之间走过的风雨，想起蒲公英花园翼宿的快乐，想起一起踏青时翼宿把未融化的雪说成牛奶的天真她恨自己让孩子受了苦再次向死神重申该死的人是自己。对于昏迷状态下的翼宿他浑然不知这一切，他只是怀着恨怨醒来发现母亲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他以为是母亲的坚强让她释怀重新照料起了家务并开始严厉管教自己，殊不知是因为自己让一个本不可能活下去的母亲重新认识到了作为母亲的职责的缘故。他们彼此间没有谈过心，这段误会便在翼宿心中深深扎根在极度缺爱的环境下对爱情的渴望终于萌发。

正好是缺爱的时刻翼宿遇到了一个对他很好的朋友，他们无话不说仿佛是彼此的分身，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从文学到科学他们的话题涵盖天地，宇内一切。在这段时光中孤独的灵魂产生共鸣，翼宿难以说明这究竟是否是友情，在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彼此爱着对方，可怜着对方的孤独。这时翼宿终于明白他是多么的爱他，爱他在自己最需爱的时候陪伴了自己，他们一起听音乐，在音乐的熏陶下翼宿走出了阴郁，他们放学时互相搂着彼此翼宿则像个娇小的孩子依偎在对方的怀中，他表现的越发像小姑娘，富有洞察力的赵丽毫不费力的察觉到这一点，也是在这时她发现她是多么的爱自己的儿子，她不想让儿子误入歧途便开始在树苗时修建繁枝。她从未想过这么做是否正确，因为她自始至终全凭爱意行事。

想到这夜色已晚，赵丽已经晾好了衣服甩干了手驱赶蚊虫，踩着水坑咔吱作响。何翼宿终于缓过神来，他们之间永远不会产生爱情，即使自己如何爱他也无济于事，爱在舌尖无法说出，只怕吐露后连朋友都做不了。他不会冒着继续陷入孤独的风险这么去做，至少现在即使无法相爱他们也可以继续做朋友。突然间何翼宿灵光乍现般感慨:“要是以后的每个夏天都这样的话，那该多好！”是啊时光如若凝滞在这个夏天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