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师叔。”玉鼎执了一礼，只让人觉得姿态潇洒、气质风流，通天心中啧啧，元始那个颜控竟然有这种好福气。

“怎么能让玉鼎师侄来做这种迎来送往的活呢。”通天打趣道，玉鼎倒是没什么反应，元始却是给了他一个富有深意的眼神。通天又不傻，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看元始不对劲、通天略一思考，便也微妙的笑了起来。

通天可以对着大道发誓，他绝对没有让玉鼎凭着美色侍人的心思。玉鼎那么冷的一块寒玉，他都怕把帝俊和羲和冻坏了。之前那么一说只是开玩笑罢了，而且玉鼎出自他门下，帝俊绝对不可能乱来。但是谁知道啊谁知道，他那看起来木头一样一窍不通的好师侄，把这对夫妻两个人一网打尽，一个都没放过。

尽管帝俊的好感很有水分，羲和的喜欢也不是很纯粹，但是这件事放在玉鼎身上，还是给人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请。”玉鼎全然不在意通天的打趣。他垂首、让出了路。通天也不再继续自讨没趣，玉虚宫他来过不知道多少遍，自然不需要有人带路。穿过假山池水、幽廊小径，便来到了大殿之中。玉鼎安静的站在通天身后，而他的身后则是玉虚宫弟子。

都在玉鼎手下讨生活，元始天尊的徒弟早就被玉鼎训的服服帖帖。虽然看上去这些都是师兄师姐，但是其实按照地位来说、他们都是玉鼎的师弟师妹。

玉鼎一动，众弟子便也跟着一起执礼，或严肃或温和，都是面容俊秀、体态风流，看上去赏心悦目，好像连此地的清气都更纯正了几分。

元始笑呵呵的让自己的弟子免礼，让他们各自散去，然后看向通天，招呼通天快坐。

"……"

通天差点没忍住拔出了剑。

元始跟他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分明客气是假、炫耀才是真。通天教主冷笑，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幼稚。知道他阐教看脸选人，但是也不至于一直炫耀吧？除了能显出元始的好色和无知浅薄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而且他对这些虚礼都不感兴趣。他通天天性散漫桀骜、不屑于这些表面的东西。也只有元始这种老顽固才会乐得看这种表演。

绝对不是因为他的弟子都两极分化，美的自然是美人、丑的却能叫一方天地都没人。

绝对不是！

一旁早就到了、而且已经喝了一盏茶的太清不想说话。别看原始和通天平时掐的最狠，但是两个人的感情却很不错。再加上他之前偏向元始、说着取两人之道调和却加入了阐教，彻底激怒了通天，虽然通天也没有记仇到会跟他们断绝关系的地步、但是他会抓住一切机会刺回来。他要是现在开了口，那可就变成通天怼他、元始煽风点火了。

通天此次来自然是为了玉鼎。

天道毕竟是天道，三清不知道他们此举能否瞒过祂。而且玉鼎的分神常与常曦接触，元始也怕玉鼎的分神受到影响，所以三清会按期给玉鼎清神传功，以守住玉鼎清明。

其实玉鼎并不觉得自己的神智受到了影响，不过就连盘古也不知不觉的中了招、玉鼎也没有自大的觉得自己比盘古强。

真元收拢、神魂凝实，如此便算是一次功成。通天已经把宝镜交给了玉鼎，玉鼎与璇玑乃是彼此半身，记忆共享、修为互通，他将法力注入镜子之中，略开放了些神识，以璇玑的视角所看到的画面便浮现在了镜子里。

天庭还是一如既往的华贵宏大，透着庄严之气。璇玑不怎么出去走动，画面里面也便只有清幽的女仙闺房的样子。不过，元始这个素来阔绰的却发现，璇玑这房间里面的布置可不简单。

莫说别的，就是窗边遮光的窗帘都是上好的云霞锦，是清晨太阳刚升起时被霞光照亮的第一朵云织成的，这道光里面的精华清气最浓郁，织出来的锦缎也是色泽光鲜、有柔和霞光浮动。

灯罩上的珍珠链是不知道多少头妖兽才能凑出来的妖丹精元，墙上挂的画其实是玄妙的道图，就连床上铺着的都是雪蚕王的丝和凌霄藤的嫩芯一起织就的。可以说，璇玑是住在宝库里面。

只是这种手笔就不知道是帝俊还是羲和做的了。通天是以给帝俊送美人的做法把璇玑推了出来，所以玉鼎这一半元神才要化作女体，但是美人之后的算计和筹谋帝俊通天都心知肚明，这位天庭之主对璇玑固然不会差、可是却未必舍得如此下力气。而且后宫之地毕竟还是羲和掌管，是羲和布置的这些的可能更大一些。

璇玑不如何喜欢出去走动，不是去陪伴羲和就是与羲和一道去看望常曦，而且璇玑与常曦不算熟悉、表现出来的又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如果羲和不主动，璇玑是不会提起要去常曦那里的。所以，算起来璇玑也没见过常曦几次，更没见过女娲的面。

常曦的境况并未传出天庭。其他人都等着看帝俊羲和之间的热闹，要么就是忙着站队、或者忙着想尽早抽身，根本顾不上一个天妃——虽然常曦也是帝俊的妻子，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她只是一个妃子罢了。毕竟常曦既无本事又没有权利，能依靠的两个人一个与她离心、一个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要不是璇玑，通天他们其实也不知道常曦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不仅只是不省人事每天昏睡、神体也开始消瘦，死气快要把这个女仙的脸给整个罩住了。

不出所料，他们根本看不出来常曦有什么不对，璇玑在常曦的身边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之处。不过这倒也不令人灰心，要是他们能轻易察觉的话，恐怕当时盘古也不会轻易死去、龙凤两族更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鸿钧更不会已经失了本性、成为天道化身。

略微遗憾一下，三清围坐在玉鼎身边，以清气灌顶，化俗世情谊为丝、结丝成线，束住玉鼎指根，又以真气精元温养玉鼎丹腑、注入紫气，虽不知有多少作用，但是终归聊胜于无，而且对玉鼎本人也是大有裨益。

“常曦的情况怕是不对劲。”

通天不是是三清里面最擅长心计的那个，但是比起心眼子多的机会快把整个心脏蛀空的太清、通天更锋芒毕露一些。

“前段时间常曦还露过面。”太清的藏锋可以说是谨慎，但是绝对不是因为他无欲无求，只是太过瞻前顾后的谨慎已经成了他性格上的缺陷，太清自己有时候也很难克服——更不需要去克服。“如果真的要让常曦慢慢死去，现在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除非有人等不及了。

“玉鼎，你要小心一些。”元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叮嘱玉鼎。

帝俊和羲和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已经很紧张了，还没有真正的动手完全只是他们两个还有顾忌、在维持从前的惯性。只是这个局面实在是很微妙，脆弱到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能崩毁。

不过这根稻草也不是什么都有资格成为的。常曦就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棋子。

她没有那么重要、会让局势失控，也没有那么毫无价值、连做导火索都不够。事情的起因不是常曦，但是常曦是那一点火星，让羲和有了借口、帝俊也借着机会正大光明的对羲和动手。现在，这颗火星又要落到合适的地方去了。

要让羲和更名正言顺一些，常曦就绝对不能是自然死去的。无论是祂动手还是常曦动手，要让人都知道常曦是被人害死的、最好也是最快的办法就是抓到了凶手。有了凶手，而这个凶手又和帝俊有所勾连，羲和为妹妹讨回公道愤而废了帝俊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帝俊是天道授命的天帝，可是羲和这个帝后也是得到了天道的认可的。帝俊能废后，羲和自然也能废了他这个天帝。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效用不重要，有时候有一个名头就已经很够用了。这天帝的风光和尊荣，很多神仙也未尝不贪慕。这也是帝俊不敢轻易与常曦动手的原因之一。

这块肉是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帝俊自然不会轻易让给别人。而对常曦来说，不能一个人独享这块肉固然可惜、可是能让帝俊不爽就是好事。换了天帝她手里的权利也并没有缩水，为了自己的位置、新天帝并不能轻易就甩开她，反而还要接着羲和来宣告自己的正统。

但是这个人选却很难说。

其他宫娥仙侍固然也是好人选，但是却没有璇玑合适。

一来这些人虽然也是神仙，但是法力实在不高，如何能轻易对常曦下手，尤其是现在羲和与帝俊都借口常曦发难，他们理应更关注常曦才对，若真被一个小小仙娥得了手才叫笑话。二来，璇玑是个修为高深身手不凡的女仙，背景深厚、又很得羲和的喜爱，帝俊就更不必说，风流种子一个，璇玑那么好看、帝俊自然也不会讨厌。甚至一些桃色绯闻早就传出来了，比如夫妻两个人共争一女什么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常曦其实早就出现了问题，只是当时璇玑还不认识帝俊，硬要说当时璇玑就与帝俊有关系、还潜入了天庭对常曦下手……这委实太过可笑了些。

这么一想，玉鼎还是觉得，这口锅扣到自己头上的可能并不大。其实最可能的就是捏造出来这么一个存在，因为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所以就算是质疑也无从下手。

常曦这边大概是没什么机会了。璇玑去天宫的意义也就没了大半，剩下的只不过是做给鸿钧看而已。玉鼎的这一半元神还要再分出去一段时间，等到常曦与帝俊彻底撕破脸之后再找机会回归。

毕竟玉鼎越是探查便越是感觉不对，期间种种不合理之处看似只是偶然，可羲和与帝俊怎么可能连番犯下这么多的错误。玉鼎没什么好奇心，一切都只是为了师命，而元始又向来宠爱弟子，绝对不可能让玉鼎牵扯的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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