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夏天,不像往常一样炽烈——没有似火的骄阳,没有肆意挥洒的汗水,也没有铭记于心的相见。但随处可见的蝉鸣,寻风而去的少年,无不诉说着夏天的故事。 ——小记
夏雨没有春雨一般的多情,喜欢与行人缠绵;也不像春雨一样柔弱,惹人心怜。她是一位烈性的北方少女,行事泼辣,落落大方——拍打着人们的伞背,讲述着天上的故事,可无人听清她的话语。
而这一天的她,倒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柔情,并不嫌弃与她牵手的行人。
我撑着伞在淅沥的雨下漫步,品味着那句古词——“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却被一辆驶过的自行车惊扰了思绪:积水飞溅到浅蓝色的裤腿上,湿漉漉的一片,格外打眼。
我扯了扯湿了的裤脚,眼神中全是怨恨。可抬头,却看见了一道比我小了几岁的少年身影。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笑,那样的肆意张扬,就像打在这昏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看着那少年骑车远去的的背影,我呆楞了好一阵。
可雨却渐渐地大了,她似乎耗尽了仅存的温柔,又换回了从前那副面孔。
我躲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找了个靠窗的座位便查看起未读的来信。那唯一一个被置顶的头像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灰,但还是那只趴在沙发上的憨憨的橘猫——她依旧不在线。
当初那些和她一起欢笑的日子,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而那时穿着的校服,也该在衣柜的某个角落里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可我依旧记得她——一个不想忘记的,会永远记得的人。
早已入了深夜,可天边没有星星在闪烁,我也没有心思去眺望——只留下书桌上的一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照亮一个伏案的身影……
在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思维大爆炸”后,我已经困顿,头也有些昏沉。迈着晃悠悠的步子在洗漱一番后回到了书桌前,人已然清醒了不少。
“就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我又怎敢去奢望明天?”我望着天花板,繁重的学业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汹涌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地将我击倒。
低头看见稿纸上不知何时写下地“树洞”二字,我想起微信上似乎也有这样一个功能。怀着忐忑的心,我点开了这个微信界面,竟开始暗自期待自己的第一次交友……
“你好!”
“你好!”
看见对方向我打招呼,我连忙回复。这时手指倒显得有些笨拙,接连错了几个拼音才打出这两个字。
可随后便陷入了一片死寂。连和自家亲戚待在一块都会不自然的我,此时已然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对于人际交往,自然更加一塌糊涂。
我盯着对方那个憨态可掬的橘猫头像,久久没有打出第二行字。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语言笨拙的人。
记不清等了多久,让我分外煎熬的手机提示音才再次响起。
“晚安!”
“晚安!”
我们间的第一次聊天就这样草草结束,可我干涸的心灵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滋润。这是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
后来,除了日常的问候,各自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也逐渐成为了我们的话题——在她的描绘中,我看见了许多未曾见过的风景。就连天空中的浮云,她也有自己的故事。而我的那些烦恼与抱怨似乎又让她回到了清纯的少年时代,还有那些个拼搏的日日夜夜。
“你说,潮汐是大海的秘密;
你说,云层是天空的一封信;
你说,山林是大地的作品;
你说,那你是否是我的眼睛?”
这是我的第一首小诗,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辞藻,没有那么多丰富的意蕴——只是我写给她的诗,承载着我们之间的情谊:世界最美的不过是你口中的风景。既然是你代我领略,那你何尝不是我的眼睛!
之后的我们更加亲昵了:我时常称呼她为“姐姐”。无论是悲伤与欢乐,微笑与泪水,我们都会分给对方一半。若此前的我是一朵藏匿在暗处的小花,只能渴饮石隙中的露水,那她就给了我向阳的勇气。
窗外的雨还下着,但她似乎消了气,并没了刚才的暴躁。我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一股苦涩顺着舌尖沁入我心,又夹杂着淡淡的咸味。我已然分不清眼泪和雨水,直到一滴泪珠打在手上,我才知道已经湿润了眼眶——
“去追风吧!十六七岁的少年应该骑着自行车去寻找自由!”
这是她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知该去何处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寻她,且我们也没有再联系过。
当我在后知后觉中发现她真的已经离开时,内心却从未如此平静过——
“朋友,只是好久不见的一群人命中注定的重逢。离开,也不过是陪你走到了他力所能及的地方。”
这是姐姐劝慰我的话,却没想到也都还给了她。
而她走的那一天,厌了夏的蝉不再鸣叫;夏雨也失去了生气;渐落的夕阳染红了云海,酝酿出了一个黄昏。
黄昏下,一位骑着自行车的少年有着如花般的笑颜,头发肆意张扬,像一只冲出囚笼的鸟;就连风都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