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在卿涟这里待了一段日子,我身上的伤也在卿涟和阿朱的照顾下好的差不多了。彼时,阿朱却告诉我,卿涟早已在大殿等候我多时,说是有要事相商。
到底为了什么事?竟会在大殿等我。我本想着不去,但奈何我拗不过阿朱,只好疑惑着将阿朱递来的华美衣衫穿好。大约又过了一会儿,阿朱扶着我一路曲曲折折,终于走到卿涟所在的大殿里。
不同于以往,卿涟今日穿的极为郑重,他穿着一身浅绿色衣衫,那衣衫上用金丝绣着一条飞舞的龙,看起来十分逼真。他一路走向我,那腰间的玉器也因着他不紧不慢的步伐,也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我怔了怔,我头一次看到卿涟穿的如此气派。
忽而,他停了下来,那俊朗的脸庞上满是开心的笑容,见我不开口,他继而说道:“桃花酥,这次,你可不许再跑了。”说完,他紧紧抓住我的手,那眸子里也莫名透着一丝温柔。
“卿涟,你这是为何?”我怔了怔,立马推开他的手,身子也因着刚刚卿涟异常的举动,不由得向后退了退。
卿涟倒也不怒,他看着我继而说道:“桃花酥,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他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迎着大殿里那群虾兵蟹将,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从今日起,桃花酥将是我的妻,而我我卿涟此生也只娶桃花酥一人为妻。”声音朗朗,伴随着他眸子里的那股认真,我忽而想起了孟初寒那冰冷的眸子。
“卿涟,对不起,我和你的情谊大抵跟儿时一样,从未变过…”我低下头回了他一句,继而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对我来说,卿涟跟阿朱一般,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我从未想过嫁给他,也从未想过他会喜欢我。
不知跑了多久,我裙摆也被周围的礁石划破了,明明是条新裙子,如今却变得破烂不堪。
忽而,阿朱红着眼眶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本想上前宽慰她两句,谁知,她却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我吃痛的捂着脸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从小到大,我把阿朱当成自己的亲姐姐,可为何她会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彼时,还未等我开口,阿朱就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不同于以往温柔体贴,阿朱的声音怨恨至极:“胡十二,你这颗灾星,你害死了花绯,害死了青丘,难道这些还不够么?你为何偏偏还要活着,你早该死去的,如果不是你,青丘会好好的,花绯也不会死,卿涟也不会对你死心塌地。”她这般说着,那好看的脸上也因着她的话语一下子扭曲了起来。
“你说什么,花绯死了?”我呆呆的看着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会的,我记得那日我问过卿涟,卿涟明明同我说花绯没事,怎么会?她怎么会死呢?想到这里,我狠狠地揪着自己的胸口,总觉得心口上有一把刀子在那里不停地刮着。
阿朱抿着唇角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太过于扭曲,倒是与平日里那个大大咧咧的她不太一样,她还在说着什么,那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的滑落在地上。“没错,她死了!你以为你从九重天跳下来还能活命?若不是花绯用自己的狐珠和术法救了你,你以为你失了内丹,还能存活六界?”说完,她哭的越发不可收拾。
“十二,你知道卿涟为了你干了什么吗?”她捂着脸不停地抽噎着,大约哭了一会儿,她又说,“你逃婚后,他成了一个笑柄。可他不愿意记恨你,他偷偷去了凡间找寻你,结果,你不愿意回来。那日,他喝了好多酒,我是头一次见他喝了那么多酒。后来,青丘没了,他一度伤心欲绝的寻找你,直到他把整个青丘都翻遍了,他都没有找到你,他以为你死了,整日整夜只喝着酒。”
“我真不懂你有什么好?我爱了卿涟那么多年,也跟了他那么多年,可他偏偏喜欢你…”阿朱笑了笑,她伤心欲绝的看着我,继而说道,“后来,听人说你去了九重天,他慌乱的跑过去,却眼睁睁看着你从九重天上跳了下去,那回,他疯了般与顾离大打出手。知道吗,那日,要不是我施出术法将他拦了下来,他估计就要血洗九重天了。”
“后来,他从九重天上跳了下去,只为了寻到你,可九重天是什么地方?他就算术法再深,也终究敌不过九重天上的戾气。好在,老天是庇佑他的。”阿朱说到这里,忽而松了口气,想来对于那日所发生的事情,阿朱还是心有余悸,“他失了几百年的道行,终于将你拾了回来,而花绯,却因为失了道行和狐珠,倒在你的身旁早已死去。那时,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只是失魂落魄的抱着你,我还记得他呢喃了很多句‘还好你没事’,然后跌跌撞撞背着你一路来了北郊。”
“你该知道,要想治好你,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可对于卿涟公子来说,只要为了你,他什么都愿意去。一如从前你爱吃桃花酥那般,他亲手为你做了很多,却对你说他吃不掉那些,他哪里是吃不掉,他那是特意做给你吃的。”阿朱哭了又笑,笑了又哭,那模样近乎癫狂,“他向来都是这般,从不奢求你能给他什么。他只身一人去了云天,一个人将还魂草取了会来,不仅如此,你每日所食的药汤里掺着他的血,你也该知晓,龙血可以延年益寿。他怕你知道,封了这龙宫上下所有人的嘴,可我,却是再也看不下去。”
说到这里,阿朱却是再也忍不住了,那泪水不停地滴落下来,因为阿朱是美人鱼所化,她的泪水很快变为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我不恨你,也不怨你,至少,我只求你别辜负他。”阿朱缓缓来到我的身旁,她愧疚的看了我,继而将头都垂了下去。
我摇了摇头,我向来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我从不知晓卿涟那样的无赖竟是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可即使这样,我对他仍旧没有所谓的男女之情。
“阿朱,对不起,卿涟就交给你,明日我一早便会离去。”迎着阿朱惊愕而又伤痛的眸子,我终是将头垂了下去,“你知道,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这世上若是出现了那个人,其他人再出现,也只是枉然。”
阿朱还想说些什么,到底我的意思太过于明显,她只说了句“你这样对得起卿涟么?”就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