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无尽寒渊的地方寒气森森,宁珞却意外地没有感觉到十岁那年来到这里时的阴冷。
大概是因为此刻,她是宁珞,不是玄。
白衣翩翩的俊美男子看着她呆愣的表情,微微一笑,向她走来:“宁珞。”
宁珞方如梦初醒,连连后退:“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这六年来,我们早就不知见过多少回了,我为何不知你的名字?”白衣男子已经来到她面前,修长有力的手轻轻地在她头上拍了拍。
“我……”宁珞有些不自在地又后退一步,躲开他温柔的触碰,“你见到的,不是一个叫玄的女子吗?”
“自然,”白衣男子也不着恼,很好脾气地收回了手,“可是我能看见玄的身体里,属于你的意识。”
宁珞不禁气结:“你明知道我的存在为何每次都当我如空气?害我一直以为我真的是在做梦呢!”
“你当然是在做梦啊,”男子弯唇一笑,“不过你的梦都是由我编织的罢了。”
“我感谢你对我的教导和帮助……”宁珞想了想,还是决定一码归一码,“可是这件事情你得给我个交代,你是如何入我梦的?”
“我会给你交代的,不过……”
“不过什么?”
白衣男子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怒火:“你如今的处境怕是不太好。”
宁珞疑惑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你回去看看便知,记得,到了危急关头也不要慌乱,我会赶来把你带走的。不过需要些时间,你得自己先撑住。”他脸色严肃地叮嘱,“万不要起了大冲突,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
宁珞大惊,她在思玄苑的这十多年都是深居简出,甚少在众人面前露脸,究竟是谁竟恶毒如斯?
电光火石间,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浮现在了脑海中。
“是她?!”
白衣男子将自己腰间的一块玉牌递到宁珞面前:“拿着,必要时候它能保你一命。”
玉牌细腻莹润,雕工炉火纯青,正中央刻的“辰瀛”二字大气古朴,只望一眼似乎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澎湃气势。旁边缀以精致的水纹,似乎下一秒那滔天巨浪就要自玉牌中流泻而出。
宁珞看他一眼,见他满脸的郑重之色,便也伸手收起:“你放心,我定会好好保管,等你来了我便还你。”
白衣男子无奈地一笑:“傻女孩,我担心的可不是玉牌,而是你。”
宁珞听到他的话,脸色微微发红,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她的十六年,头十年都在蜜罐子里长大,得到兄长与师父无微不至的宠爱,后六年虽然辛苦了不少,但也从未与除封禾、兄长和师父以外的其他男子有什么过多的接触,更不要说是在这种面对面的情况下被他用话语关怀。
心似乎跳得快了些,她低下头压下心中的异样,岔开了话题:“那……我怎么回去?”
辰瀛看着她小脸发红的样子心也明朗不少:“闭上眼睛,如以往在梦中醒来那般就行,我会帮你。”
“嗯。”宁珞闭上了眼睛,静下心来,有蓝色光雾渐渐将她笼罩,她的眼前似乎也慢慢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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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床上的白衣少女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梦吗?”待眼前的蓝色渐渐褪去,她喃喃自语着坐起身来,手中温凉的触感却惊醒了她。
她把手中物什举到眼前,细细打量。
辰瀛。
他的名字,原来叫辰瀛吗?真好听。
她犹自发呆,头却一晕,混乱的记忆汹涌而来,都是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已经沉睡了三天。
“糟糕,阿荷!”她匆匆将玉牌收入怀中,起身欲走,却因太久没有行动腿有些发软,歪倒在地上。
立马就有几个刑罚弟子听到了动静,过来探个究竟。
“快去禀报堂主,宁珞醒了。”为首一人看到宁珞跌坐在地上,命令登时就发布下去。
三天了,可算是醒了。
他下达了命令之后带着另一个弟子打开禁牢走了进去,伸手想要扶起她。
宁珞避开他的手,起身想要走出去,却被拦下了。
“宁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宁珞睁大一双仿佛喷着火苗的美目,怒道:“宁荷呢?你们把她带去哪里了?”
在最后的记忆中,宁荷被强行带走了,她奋力反抗却还受了伤。
但不知为何,宁荷那段状若疯魔的自语并未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那两个刑罚弟子对望一眼,决定还是等堂主命令下来再说。
其中一人开口道:“我等也不能知晓,我等不过是负责带人罢了。”
“那就休要怪我了!”宁珞眸色一沉,语声顿时冷冽起来。
不等两个刑罚弟子反应过来,她忽然暴起,没有武器便以仙力化剑,在这方小小的禁牢里划出一道道攻势凌厉的剑光。
她心中忽然生出许多从前不曾有过的明悟,每一剑都仿佛有人在指引着一般,往最正确的地方砍去,对于仙术的运用也更加如臂指使,一丝一毫都不曾浪费。
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了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无双俊颜。
是你在帮我吗?
……
那两个刑罚弟子没有想到宁珞的实力竟如此之强,一时间竟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宁珞本就没有伤人之意,于是趁着他们手忙脚乱之时看准机会冲了出去。
她本就深谙风之力,此刻更是心急,向外冲出的速度带起了一串残影。
“该死的!”两人眼见着追不上了顿时急红了眼,赶忙去向上面的人汇报。
忽然一阵劲风吹来,两人连连后退几步,待平静了才睁眼望去。
一个面容冷峻的黑衣青年负剑冷冷立于禁牢,目光仿佛利剑般瞬间穿透了两人的灵魂。
他们一个激灵低下了头:“宁师兄。”
宁朔脸色有些难看。
他今日才得知宁珞被带到刑罚堂的消息,一秒钟也没敢耽误,飞快地赶了过来,可是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宁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