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634年四月之初,在小琉球岛——亦即今日之台湾岛上,西班牙鸡笼长官阿尔卡拉索正满面春风地赏玩着手中的瓷器。这瓷器之上绘有一幅男女裸体图,令阿尔卡拉索为之倾倒,几乎垂涎三尺。
阿尔卡拉索真是艺术啊
阿尔卡拉索记忆犹新,那个精致的瓷盘是他从一位名叫莱昂德的葡萄牙商人手中购得。在瓷盘底部,一个“夏”字清晰可见,昭示着这件瓷器出自夏凌的企业之手——尽管阿尔卡拉索对汉字一窍不通。
“轰———!”
阿尔卡拉索所在的哥特式建筑,在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炮火轰击下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塌。炮火声中,阿尔卡拉索手中的精巧瓷盘不慎滑落,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它在地面上碎成了无数片。
炮火连天,未见停歇。阿尔卡拉索已无暇哀叹那被视为掌上明珠的瓷盘,他拖着臃肿的身躯,以一种滑稽匆忙的姿态冲出了房门。
阿尔卡拉索一口气奔到了哨塔顶端,从他那久未清洗、甚至开始散发异味的大衣口袋中摸出了一个单筒望远镜。他毫不在意地用衣袖胡乱擦拭了一番镜片上的灰尘,紧接着举目远眺,观察起海平面上正逼近的袭击者。
一艘长达百米的软硬混合帆战舰傲然横陈在鸡笼港前,它毫不留情地将侧舷密布的五十余门火炮对准了港口城市,炮火如雨般倾泻而下。在这艘旗舰前后,还簇拥着一队队的硬帆辅助舰艇。最令人胆寒的是,这些炮弹在击中目标的瞬间竟然还会爆炸,爆炸的冲击波与火焰将一切都化为灰烬。而己方的士兵们,大半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压制吓得四处逃散,剩下的一部分虽然努力想要操作火炮进行反击,但所有的炮弹都在还未接近敌舰时便已坠入了深邃的大海之中。
阿尔卡拉索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弹药已经濒临耗尽。通过望远镜,他惊讶地发现敌舰的桅杆上飘扬着红白蓝三色的旗帜——荷兰的标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后再次确认,旗帜依然清晰可见。眼前的舰队与欧洲常见的船只截然不同;大多数是基于卡拉克船或盖伦船设计的,但旗舰显然不属于这两种类型——它的两舷多层炮窗和船艏的飞剪型设计借鉴了盖伦航,但更像是融合了福船或广船的特点,而其余的船只则清一色采用了中式硬帆船的设计。这简直匪夷所思,荷兰人为何会采纳这样的造船理念?
阿尔卡拉索绞尽脑汁也未能理出头绪,只得暂时做出结论:看来,那些来自邻国明帝国的人们,是被荷兰人雇用来参与这场战争的。
此时,一个胸上套着板甲,头戴铁头盔却浑身遍体鳞伤的军官一瘸一拐的来到哨塔,朝阿尔卡拉索喊道
龙套长官,我们的弹药打完了,敌军登陆了!
阿尔卡拉索这么快?!
阿尔卡拉索急忙将目光转向码头。正如他所见,一群面容东方特质明显、手持饰有螺纹的三棱刺燧发枪或火帽枪、身着坚固钢制护心镜的精锐步兵正踏上陆地。他们迅速排列成三段射击阵型,步伐之整齐远超欧洲雇佣兵,坚定地向着已被炮火摧毁的城门行进。
阿尔卡拉索急的大吼道
阿尔卡拉索我们的骑兵和火枪手呢,去拦截啊!
瘫坐在一旁的受伤军官有气无力的回应
龙套人和马要么跑了要么被炸死了,或者是没勇气反抗了
闻言,阿尔卡拉素一怔。随即怒吼着说
阿尔卡拉索我给他们发那么多工资,结果临到战时跑了?!该死的这些人骑士精神都学哪去了!
骂声渐起渐落,阿尔卡拉索力的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他脱下了身上的双层外衣,取而露出那件被汗水浸透、泛黄且散发着异味的贴身衬衫。他随手从哨塔附近折了一根树枝,将衬衫挂在上面当作投降的标志——一面即兴的白旗。接着,他又找来一根粗糙的麻绳,将自己的双手紧紧绑住,再把象征投降的“白旗”夹在双手之间,就这样以一种奇特且略显滑稽的姿态走出了哨塔。
由一名翻译、三名士兵和一个战俘组成的队伍擒获了阿尔卡拉索。战俘毫不留情的把阿尔卡拉索的身份抖了出来,几人听到自己抓到的竟然是鸡笼长官,异常兴奋,立刻将阿尔卡拉索押到船上邀功
此番出征的将领正是五年前率先发现绝岛野人的林宥嘉。五年光阴荏苒,如今他已经晋升为营长,身披一套银白色战甲,威风凛凛。这套战甲设计独特,头盔、肩甲、护心镜与腹甲皆为独立的板甲结构,腰部与腿部则是由众多甲片紧密编织而成的札甲,既灵活又不失防护力。林宥嘉对这套战甲情有独钟,毕竟他出身于陕北逃亡的军户家庭,早年间连最基本的装备都难以保障——那些勉强能称为甲胄的,也不过是由几片残破生锈的铁片拼凑而成
在夏家麾下效力,不仅每月能领取一笔足以确保温饱的饷银,还能身着坚固而威武的盔甲,更甚者,家中也因此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田产。从任何角度来看,在这绝岛上作为私兵,远比为朝廷充当卫所兵更为合算。
……
听完这几个人说抓到鸡笼长官,林宥嘉一脸嫌弃的盯了盯袒胸露背的阿尔卡拉索,应了几句、用碳笔记下后立马就叫人把阿尔卡拉索押到监禁舱里
尽管军人身份让他们对些许污垢习以为常,众人仍旧对阿尔卡拉索身上的气味感到不适。毕竟,他们只是暂时无法保持身体清洁,并非不注重卫生。而这位来自西班牙的长官则不同,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忍受的恶臭,仿佛从未沐浴一般。
特别是林宥嘉,他一脸不屑,表情几乎能拧出水来。在他眼中,同为殖民地长官,阿尔卡拉索的粗鄙与邋遢彻底颠覆了他对这个职位原有的认知。在墨州城的讲武堂里,他时常看到夏凌与一众军官围绕沙盘讨论着新颖的战术布局。相比之下,夏凌身段纤细、面白唇红,言谈优雅,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穿着总是那么干净利落,与眼前这位鸡笼长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监禁舱里,阿尔卡拉索见到了同样是西班牙外派的淡水长官格斯曼。相较于阿尔卡拉素肉袒出降,格斯曼好歹穿着全套衣服
阿尔卡拉索格斯曼?你也被荷兰人抓了?
格斯曼什么荷兰人哪,他们是中国的海外殖民军队,用荷兰三色旗误导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