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青州某处普通民宅中。
这处宅子是在一处深巷之中,旁边有沽酒的摊子,还有家卖梅花汤饼的铺子。
谁也不知道这处宅子的主人家是谁,反正隔上个十天半月的就会有人来往进出。只是来往的人再多,宅子里头也是静悄悄的,不闻人语声。
好奇自然是有人好奇的,只是周围街坊好奇时有人见过来往之人腰间利刃,也感受过那等铁血杀伐之气,自然就明白宅子的主人恐怕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惹得起的。
今日这个空置了许久的宅子再次有人来往,而且行动之间依然悄无声息,还是和他们住对门的沽酒的老板心细才发现了的。
老板是个女子,容貌虽说并不拔尖,也是清秀之人,况且她的声音好听,若山涧溪流,叮咚清脆,流响悠远,是东北这边少见的温婉女子。
当然,温婉什么的也只是看起来罢了,真要是个性子和婉好说话的孤身女子,还不得被欺负死啊?
这老板开着摊子,酒斗放在了一旁,抱着双臂看她家对门那扇门开开关关,吱吱呀呀的好不烦人。
有个正要进门的男子注意到了老板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老板一看,那双柳眉登时就挑了起来——
呦!这么几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府里进来位如此俊秀的小郎君!
老板只是孤身女子没嫁人罢了,但那并不代表她不欣赏长得好看的美男子。这不,光明正大地看!
男子当然分辨的出她的目光是善意还是恶意,是好奇的探寻还是恶意的窥视。于是收回了视线,叩开了门,闪身进去了。
老板摸摸鼻子,这回是真觉得这小哥儿长的好看是好看,但太冷了!
她想招回家那得是逗她笑给她带来快乐的,可不是成天给她摆冷脸子的!
哎呦!
老板本来还在可惜好好个美男子是个冷脸,突然就想起来了正事。
返身进去室内,在后院有间书房,里头没有多少书卷,笔墨纸砚却都是齐备的,那纸的材质模样也极为特殊,并非常见的白净白净的纸张,而是布满了各种水波纹一样的纹路,手指摸上去,触感也是凹凸不平,让人不由得怀疑,这纸真的是用来书写的吗?
一只灰色的鸽子扑棱翅膀落在了窗台,老板手指抚摸了几下鸽子的脑袋,“乖乖,去罢。”
如果不出意外,这封信送出去,有人怕是要倒霉了。
老板幸灾乐祸地想着,眼眸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偏偏面上就端出一副淡然无谓的模样来,也是个本事。
而对面的宅子中。
面无表情的冷脸男子插上门栓,疾步往院里走去,途中遇到了好几个和他一样的男子,连个招呼也未打,直奔目的地。
主卧的房门紧紧关着,却能隐约嗅到里面传来的浓重的清苦药味。
“主子。”冷脸男子在门外单膝点地,很是恭敬。
卧房门打开,里面传出一道还带着些许虚弱的声音,“进。”
冷脸男子入内,先看到的是一身靛蓝衣袍的男子,坐没坐样地坐在宽大的躺椅上,一只腿点地,吱扭吱扭地晃着躺椅,很是惬意的模样。
他脸上还带着笑,一看到冷脸男子进来,笑意更浓厚了几分,“哎呀,辰初回来了,辰影呢?是不是被你弄丢了?”
冷脸男子……北燕王府亲卫统领之一辰初,自然是面无表情,“主子,属下收到准确线报,王妃此刻到了安国公的大营中。”
能让他称一句“主子”的,除了北燕王钟北尧没有第二个人了。
而能在钟北尧面前如此轻松自在、放肆嚣张的,自然只有他的至交好友君长舒。
一听辰初的禀报,君长舒脸上的笑容立刻浓郁了几分,“哎呀呀,王妃到了呢!”他看向钟北尧,“某位王爷不是重伤不治呢?要不,本公子再给你送回营地?好歹得让王妃看到人嘛!”
坐在上首的钟北尧自然是不搭理他的。
若是细看,其实还能看到他脸上的苍白之色。只是他掩饰得好,若非面前的两人足够了解他,怕也是会以为他还是那个强悍到坚不可摧的北燕王。
“王妃一路可还安全?”他问道。
辰初点头,“主子放心,一路都有咱们的人跟着。”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只是王妃身边的人感知敏锐,暗处更是还有不少人保护跟随,属下等不敢距离太近。”
君长舒不由得偏头看了眼辰初。
看着挺冷,其实心也很细。明着说王妃手下能人不少,还不如这样点出。反正他也只是说出他所看到的,主子怎么想的自然与他无关了。
君长舒哼笑一声,“王妃好歹是忠国侯府唯一后人,手中若无底牌又怎会平安数年。辰初,你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须知有时候人还是通透些得好!”
这就是给他直接点透了:甭管王妃手下能人多少,那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果然,王爷并未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