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砸落一地,茶叶和水渍混合着落到地面,洇出一大片水痕。
失手摔落茶盏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谢琬身上的,从小到大刻到骨子里仪态不允许她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
但现在,她偏偏就做了。
林氏血案。
这四个字仿佛一柄利剑悬在所有人的头上,却与世族无关。不论上京城中的这些权贵世家甚至皇室如何争斗,都不会与世族扯上关系,甚至必要时刻他们还要寻求世族的援助。
可如果世族主动掺和进来了要淌这趟浑水呢?
谢琬不再开口说话,但就连一向跳脱的陆静檀都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纷杂。
“那不知王姐姐遇到的,是本家,还是外人?”陆静檀直接开口问道。
到这个时候,隐晦迂回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王沁瑜摆明了不怕她们询问更不怕她们调查,那就干脆点,开门见山好了。
王沁瑜施施然摩挲着腕间玉镯,眉眼上挑,“本家如何,外人如何。”
陆静檀气滞。
不论是忠国侯府林氏本家人,还是忠国侯府麾下下属,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当年的事情疑点重重大家都明白,永安帝一心想将事情压下去大家同样明白。
那么不管是本家还是下属,王沁瑜已经做了,那就是得罪了永安帝。
再去询问身份,没有意义。
“汝阳王氏……”陆静檀想说什么,在出口的刹那却又直接吞了回去。
王沁瑜是汝阳王氏嫡系子弟,她的所有动静都不会瞒过身为汝阳王氏族长、同时也是她的父亲的那个人。
那么汝阳王氏,是想要搅弄风云吗?
“所以你来上京,是为了清河郡主。”谢琬突然问道。虽然是问,说出口的话却是肯定的。
细想想,整个上京城和林家有关系的,也就只剩下林氏孤女,清河郡主林云疏。
王沁瑜眉眼笑意盈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谢姐姐,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话到最后,王沁瑜明亮的眸底竟然闪过了一抹晦暗。
“不知。”谢琬思索片刻,摇头。
她们必然是会以家族利益为重,世族不在乎皇室,却也没必要激怒得罪皇室。尤其当今圣上,对他们这些世族怕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所以,你也要见福庆大长公主。”谢琬又说道。
她们低调入京,就是为了向皇室表明她们只是有事前来,但她们绝不会碍到皇室的眼。所以她们根本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前去拜访皇室长辈——哪怕她们也都十分敬佩那位长辈。
是王沁瑜以礼数周全为由递上的拜帖,里面的内容她们也知晓。但现在看来,她们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余圳坚持不了多久。”王沁瑜突然说道。
余圳是谁,谢琬和陆静檀都反应了一下,“余圳镇守东北,可是与西北风马牛不相及。”
“若我说,西域诸国异动呢?”王沁瑜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上好的绢帛上以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这是汝阳王氏的人送回的信,而信中内容,正与西北有关。
她们没有再问为何清河郡主不见动静,很明显,没有忠国侯坐镇的西北边关,仅凭着清河郡主手中的人,是不可能再完全掌控西北的。
谢琬手指关节泛出青白之色,脸色骤然充盈血色——却是被气的,“陛下如此胡作非为,真当西北军与黑甲军是死的不成!”
西北军是林氏一代代培养出来的,黑甲军更是北燕王府特地为东北训练出来的一支铁军。
正是有这两支军队在,才保的两处边境常年太平,上京城才能够安心地醉生梦死。
可如今……
“谢姐姐也说了,有这两支军队,边境才太平。”王沁瑜淡淡说道。
谢琬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