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昏睡着,她也会因痛苦而身体发颤,清醒时绝不会落下的泪水此刻源源不断地与冷汗一起落下,脆弱不堪。
钟璃月不忍再看,却倏然听到了知墨的惊呼声,“小姐起热了!”
快步走到窗前,柔软的掌心轻轻覆盖在林云疏额上。
额头滚烫如同火炉,就连双颊都被这股热气熏染的通红!凑近了感觉,甚至连一呼一吸都是滚烫的!
“小姐……小姐起热了!”知书知墨心中狂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钟璃月自己就常年生病,此刻也是最镇定的一个。
“知书,你去打盆凉水来,用最柔软的锦帕沾湿然后拧干,敷在林姐姐额头上。”
“知墨,你去将屋内门窗关紧,不许漏出一丝风,然后将林姐姐身上被浸湿的衣裳换下来,被子也要换床更厚的。”想了想,将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摘下来递给知墨,“拿着这块玉佩让人去找庄子上的管家,让管家拿出最柔软最厚实的衾被,给林姐姐盖好。”
吩咐完了,钟璃月自己去外厅将这件事告诉等着的几个人。
听完后几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沈姑娘现在赶不过来。”云言澈声音很沉,“北燕王,将那大夫再请来罢。”
钟北尧略一颔首,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大夫来时,林云疏额头上已经换了四五次锦帕,水也已经换了第二盆。
知墨用柔软的棉帕沾着烈酒,隔一会儿就为林云疏擦拭一次掌心。
但不知为何,这些对于退热很有用的方法,用在林云疏身上一点用也没有!
大夫再次被辰初紧急带来,一路颠来颠去的大夫都差点吐出来!
人命关天,勉强站直后缓解了会儿脑中眩晕,就立刻进了内室为林云疏诊治。
衾被柔软温暖,却仍旧挡不住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隔着垂帷诊脉,大夫凝神屏息半晌,眉头皱的更紧了。
知书知墨看着大夫,大气都不敢出。
仿佛是极短的时间,又仿佛是极为漫长的时间,大夫终于收回手,还未开口说话,便是沉沉叹息。
“如何?”出来外厅后,钟璃月紧张地问道。
大夫仍旧是摇头,“老朽愧为医者,清河郡主此番高热,并非寻常伤寒,且脉象时强时弱,更是偶有凝滞之感。老朽只能说,清河郡主此番病情来势汹汹不说,更是诡谲难辨,老朽连施针压下高热都不敢,更休说出手诊治了。”
大夫知道里面的人是北燕王未来的王妃,更是忠国侯府孤女,自然更是不敢怠慢,实话实说,一点都不敢有所欺瞒。
“王爷与郡主若是有认识的神医,还是速速请来为好,否则持续高热,恐怕清河郡主性命危矣!”
“老朽才疏学浅,实在无法了!”
云言澈脸色更难看了。
“沈姑娘还有多久能到?”钟北尧问道。
云言澈摇摇头,“不知。”
宵禁实在耽误时间,况且此刻才是亥时末,城门要打开就要到卯时中了。
中间将近五个时辰,林云疏要怎么等?
——
但,沈青黛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子时近半,弦月银辉撒下,外面夜景如画,一片静谧中唯虫鸣悠悠,却无人有心情欣赏。
而就在这一片静谧中,虫鸣骤然停顿,再次响起时一片慌乱!
“何人擅闯北燕王府?!”
数名暗卫纷纷现身,出手拦截来人。
剑与刀相撞,夜色下迸出火星,另一人怒声冷喝,“住手!让北燕王出来!”
这是个女子!
暗卫听到来人口唤“北燕王”,迟疑着住手,面面相觑间,领头一人打了个手势,立刻便有一人向后撤回,禀报北燕王。
听到暗卫禀报,等在厅中的几人霍然起身,云言澈最是焦急,那速度竟然连钟北尧都跟不上。
到了院中,瞬间烛火明堂,来人面容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闯进来的人是一男一女。男子剑眉星目,年轻俊朗。女子眉目清远,面对他们时还带着几分疏远之意,如今夜月光。可望不可及。
“北燕王。”来人之一——沈青黛开口,“云大公子。”
“沈姑娘。”看到沈青黛的那一瞬间,云言澈就松了一口气,此刻冲她行了一礼,“还请沈姑娘快入内室,为云疏诊治!”
沈青黛不是个废话的人,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她就从跟着一起来的沈瑾枫肩膀上取下了自己的宝贝药箱,被钟璃月引着往内室走去。
怕被钟北尧误会,云昱安开口解释道:“这是姑父挚友的一双儿女,与云疏关系颇为亲近。而且沈姑娘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她许是有法子。”
钟北尧知道这两人哪里眼熟了。
春天时他的人秘密追捕一个人,却被人从中间截胡了,当时截胡那人虽然一言未发,但一身武功却让人印象深刻——正是面前的沈瑾枫!
沈瑾枫自然也察觉到了钟北尧的视线。他当然意识到钟北尧认出了他。可那又如何呢?他截胡的那人已经死在了山上木屋的地下,难不成钟北尧还能让人复活?而且既然追捕那人,就证明他们查的是同一件事,钟北尧没道理给自己找茬。
等待沈青黛出来的时间真是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而沈青黛看到林云疏的第一眼,就有明显的怒气,“谁给她喝的酒?”
知书知墨对视一眼,知墨开口说道:“这两日游玩尽兴,今日晚宴小姐就多喝了几杯,不知可是与今晚的事情有关?”
“都是些自家酿的葡萄酒,而且别庄护卫森严,绝不会出现意外!”钟璃月补充了一句。
沈青黛看了眼钟璃月,收回了把脉的手,“酒没有问题。”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等沈青黛收回银针时,林云疏被烧的通红的脸颊已经重新恢复了正常。
钟璃月在这里,她不好多说,起身走到外厅,扫了一圈或站或坐的一群人,声音清冷,“还请北燕王与长宁郡主暂且回避。”
这就是要避开他们了。
钟北尧做了个请他们随意的姿势,就带着担忧不已的钟璃月离开了。
“如何?”人一走,最耐不住地云临风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沈青黛道:“我暂时以银针压下了她的高热。”
作者说:
一盏茶大概十分钟。一炷香大概一小时。亥时21点到23点。子时23点到凌晨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