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下水道里,寄生者1号靠在潮湿的墙边。
破碎的下体被肮脏的污水充分浸泡,已经有了些许腐败的痕迹。
腐臭味很快压制了下水道杂七杂八的味道,吸引了一大批肮脏的老鼠过来。
一只瘦削的老鼠在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的注视下,缓缓靠近一号的身躯。
它发黑的鼻头轻轻触碰一号的腰,嗅了嗅,发现一号并没有什么动作。
饥饿的欲望很快驱散了心中的谨慎和恐惧。
在暴食之欲的控制下,它开始啃食起一号的皮肉。
起初它啃食的很慢,也许是饿了太久没有力量,随后,在邪性躯体的滋养下,它进食的速度越来越快。
但是即使是这样,四周充满戒备的眼神依旧不曾消逝。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一号的身躯因为被啃食了下半边的肉,再难以自然支撑而倾倒。
身躯砸进肮脏的水流里。
鼠群发生骚乱,愈来愈多的鼠群加入这一场盛宴。
声势渐大。
规模从一群,变成了一团,最终变成了如海一般的浪潮。
不一会儿,一号的残躯便被啃食殆尽。
只剩一副邪神赐福的骨架。
因为力量过于强大,所以它依旧浸泡在污水中。
鼠潮退散。
第一个吃上一号的肉的老鼠,已经发生了惊人的蜕变。
它的身躯变得庞大,眼眸中多出了一丝光彩,还有如同深渊一般的瞳孔的最深处,那一抹燃烧的愤怒。
鼠群相食,这是饥荒四溢的时候最常见的情况。
母鼠任由公鼠肆意交配,产下更多的老鼠幼崽。
幼崽被暴食之欲支配的老鼠吞食。
小部分得以存活,但鼠群的数量一直维持在一个动态平衡内。
那第一只吃上肉的老鼠,在无数次鼠群呐喊兴奋的斗争中获胜,败者最终被无情吞食。
鼠群涌动,一号老鼠在无数个下水道的角落里角斗,赢取为数不多的肉食。
但是每一次角斗的结果都是 一号老鼠胜利,胜利,还是胜利。
渐渐地,他吞噬够了,余下的肉食被鼠群分吃。
随后,整个下水道都在吟诵着它的威名,有甚者已经编纂了他的英勇诗集,歌颂传唱,并预言他是下一位下水道的王者。
“阴暗的王国。”
“无数勇士的诞生之地。”
“强壮的勇士们相互竞争角斗。”
“总有黑马死在角落里,被分尸成渣。”
“它出现了!”
“好似西欧战神阿瑞斯,罗马的战神马尔斯。”
“它深渊的眼眸里燃烧着太阳。”
“它就是深渊的太阳!”
“它就是新生的王者!”
鼠潮拥护着一号老鼠,停留在了最大的一块下水道空腔内。
鼠群之王,地下水道的暴君。
被鲜血染出瑰丽花纹的尖锐锋利的牙齿,微笑地看向这一位不知死活向他发起挑战的下位蝼蚁。
随着暴君的一步步向前。
鼠群避让,最后在狭小的下水道里让出了一个圆形的竞技场。
肮脏之处的戴冠者,
深渊里燃烧的太阳。
鼠潮寂静,无数双眼睛组成了潮水,流动着。
不允许这一场伟大的斗争有丝毫退缩畏惧。
无畏,勇敢,才是成王的标准。
一号老鼠为了适应大量的吞食,进化出了多个胃袋以及口器。
这,被邪神冠以深渊之胃的称号。
既已为蝼蚁,那便不知死活地吞噬。
鼠群暴君锋利的牙齿上泛红的花纹在幽暗处闪烁着渗人的血光。
这染血的牙齿,被赐福为瘟疫诞生之地。
黑死病,鼠疫。
绞碎了无数的人性。
一切的一切,被承载在那口器上。
万籁俱寂。
突然!
战斗一触即发。
一号老鼠三对口器率先咬上暴君的脖子。
“暴君啊,你太迟钝了。”
瘟疫的象征,血纹涌动。
暴君的爪牙擦伤一号,指节勾烂了它的血肉和皮肤。
留下深深的疤痕以及难以抹除的病菌。
伤口快速溃烂。
一号无数次角斗磨炼出来的硬化皮肤渐渐失去作用。
但是三对口器依旧不曾松动,贪婪地吮吸着沾满瘟疫的血液。
暴君笑了,狂笑,尽管疼痛依旧。
“我的子民啊,你太愚蠢了。”
瘟疫侵蚀着一号老鼠的躯体,渐渐溶解了它的身躯。
直到某一刻,它吸够了血液之后。
身体突然裂解,从肚子里撕裂处生长了新一排的口器。
用它深渊的胃液喷吐向下水道的旧王者。
溶解,然后吞噬!
肚子上新出现的巨口直接咬住瘟疫的源头。
将旧日王者扯落神坛。
“鼠群欢呼,恭迎着新生的王。”
“旧王已死,新王万岁!”
而旧日王者在搏斗地仅剩一颗头颅之时,却欣慰地赞许。
“请带领我的子民......”
“去追随更加伟大的指引吧......”
随后,力量化作血水,融入新王的身躯里。
王旧日积攒的些许人性,涌入一号老鼠的身躯。
......
新王回头看着浩浩荡荡的鼠群。
他们在吟唱,在欢呼,他们开始了新的角斗,淘汰羸弱老鼠。
深渊最底层的生物,都有一颗不断向上的心。
微弱的人性在他们身上欢呼雀跃。
但是,纵使再微弱的人性,天上的诸神也会毫不留情地收取。
于是他站在神坛之上。
向着鼠群呐喊。
“子民们!”
“让我,为你们带来解脱吧。”
瘟疫爆发,鼠群成片死去。
一周后,地下水道便没有这帮老鼠的存在了。
仅剩一个收集了鼠群所有人性的。
寄生者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