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轿子到了宁国府门前，还未下地，便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几将轿子顶掀翻。凤姐姐忽的抓住我的时候，我略偏头向她看去，心中正疑惑着她为何这般惊慌，却瞧见了她惨白的脸色，刚略略定下的心又悬起来，我将神力从掌心缓缓渡了过去，她轻声道：“芷妹妹，我刚才做的那个梦……竟是成了真？我虽向来不信鬼神，但方做了梦，她便歿了，未免有些巧……”我心中顿觉不好，含糊其词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是凤姐姐白日听了他人的话，晚上便生出这梦来，也未可知。”我怕再横生变数，硬生扯着她往里走。

未曾想到，因宁府中暂无管事的人，凤姐姐受了托协理宁国府一阵子。回住处的路上，她便事无巨细地将打算做的事儿与可能生的变数一一列出，在一旁的我都有些许头昏脑胀，想至明日她便要将这些事一件件地落到实处，我甚是担忧她身子会因劳生病，但我除时刻在旁暗暗用神力滋养，也无甚别的法子。暗叹一口气，看来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可有的干了……神力消耗过大，这身子可受不住，但也只能这般了。正巧到了睡下的时辰，我便倒头就睡，养精蓄锐。

凤姐姐到任第一日必得早早至宁国府安排一方，我卯时便起了床，原本想立即往宁国府去，奈何蒹葭和白霜拦着，我若不吃早饭便不让我走，只得吃了几筷子小菜，喝了几口粥，再上轿子。我心中自是十分焦急，可我向来拗不过她们，再者我怕传到老祖宗那儿去，老祖宗定要训我几句……

到宁国府时已是卯时三刻，日头还未起，她正端坐在厅堂之上，旁边是执着花名薄的彩明。见了我，她笑道：“今儿怎的起得这么早？快上来坐罢。”我挨着她坐下，佯怒道：“还不是为了你，我卯时便起来了，巴巴地往这赶，你难道不明白？”她见我这架势，错以为我真有些不快，轻声哄道：“怎么这般不快了？芷妹妹，我知你是个最善解人意最通达的人，饶了我这一回的鲁钝罢？”我掌不住，笑起来，点了点她：“那我便宽宏大量的饶过你了。对了，你今儿用过早饭没有？”“哪有那个空了，喝了一点子粥罢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叹口气道。我得意洋洋：“我早料到了，于是带着些花果子，来，先垫一点吧。”于是乎，景象变成了凤姐姐坐在上面发号施令着，时不时嘴被我塞进一个小小的果子。

总算交割完毕，她得了空休息，我有些担心地道：“凤姐姐，可是觉得身体有何不适？”她整个人倚在靠枕上：“无甚大事，只是有些困乏罢了。”我问：“不睡回子？”她道：“睡不成了，虽有困倦，但总也入不了眠。”我微笑道：“凤姐姐，闭上眼。”她虽不知我为何让她这样，但仍是听话的闭上眼，少时，我走到她面前，手轻轻抚在她眼睛上，施了求法，小声道：“凤姐姐，睡吧。”不久，她便沉沉地呼吸着，我知她已入了梦乡，我将手肘在小案几上，撑着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