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芷（十九）

花颜出去了，夏金娥拉着花灵进来了，听说花芷今天去街上卖桃符，也收获不少，她的女儿一手字写的极好，所以她想让花灵跟着花芷去卖桃符，但花灵羞于当街卖货，且极力护着自己珍藏的画，死活不肯卖。花芷见状赶紧圆场，说节日已经过去，那东西也卖不出去了，况且今日赚的钱，大多都是花颜扎针赚来的

夏金娥未出阁时拨惯了算盘，但她深知经商是下流行当，还说起了花颜给人收账的事，她总觉得这种是上不了台面，这样下去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花芷并没有说话，她只觉得下流行当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下流行当，如果不是在街上摆摊，给人扎针看病，这个家又怎么撑得起来，哪里有热腾腾的饭菜，好吃的鸡腿，花颜在外面冒着危险，到处奔波给人要债，却被人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事，花芷心中委屈，她不是为自己委屈，是为颜儿委屈，这要债是什么样的工作，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虽然颜儿有一身的武艺，可是她终究是女子，面对的都是比她高，比她壮的男子，如果不是为了大家，她怎么会这么做，她在外面冒着危险，养家糊口，这些人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背后数落，她此刻心中只觉得有些不值，为颜儿觉得不值

夏金娥离开了，花芷心情不好，也离开了房间，看见花颜一个人站在湖边，望着星空，她回房拿了件衣服，走到她身边，给她披上

花芷外面这么冷，不怕感染风寒啊

花颜姐，你知道的我身体好，别说是吹冷风，淋点雨都没事

花芷你总是这么嘴硬

花颜我不是嘴硬，我说的是事实

花芷你不愿意说出来，我不逼你

花颜姐姐，你看今天晚上的星星，多漂亮啊

花芷是啊，今天晚上的星星，格外的漂亮

花颜师傅曾经跟我说过，死去的人，会化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自己所看重的人

花颜你说最亮的那颗星星，是不是师傅啊

花芷颜儿，虽然这些日子你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也很痛，我不知道怎么能让你不那么痛苦，但是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如果觉得委屈，觉得难过，伤心，可以靠在姐姐的肩膀上，也可以跟姐姐说

花颜姐，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花芷因为颜儿对我也很好啊，我们是姐妹 ，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

花颜姐，我确实还没有放下师傅的死，不过我会走出来的，因为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花颜我可不能倒下，我要是倒下了，家里就真的没救了

花芷颜儿，你不是一个人 你还有我，这个家姐姐会和你一起撑起来的

花颜嗯，我们两姐妹，一定要提祖父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这个家里的人，然后在努力把祖父他们救出来

花芷嗯，我们一起努力

花颜姐，你先回房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安静的看会儿星星

花芷好，别待太久啦，早点回房

花颜嗯

花芷离开了，只留花颜一个人，她用手摸着腰间的小瓶子，然后看着天上最亮的那个星星，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

第二日，花颜早早出门，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花芷告诉她，沈淇告诉她，大理寺已审结，之后花家男丁会被分批押解流放北地，流放前，她们有机会可在十里亭相见片刻

所以林婉让夏金娥安排做四十三件棉衣，见面时给花家男人们穿上，花颜虽然擅长用针，但不擅长针线功夫，所以做衣服这些事，她是完全帮不上忙

顾晏惜告诉芍药，以后那些郎中不会再来了，这时，门外响起了哭闹声，顾晏惜循声过去，看到下人们正抬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为首的说是奉萧氏之命整顿王府，处置了对先王妃不敬的奴婢。

站在院子里，顾晏惜想起了幼时和母亲在一起的快乐场景，这时，忽然一个人影跑过去，顾晏惜追过去后发现了地上染着鲜血的纸钱。为了查清楚，顾晏惜安排七宿司的人悄悄潜入凌王府

在顾晏惜的逼问下，那个在他母亲院子里焚纸撒狗血的奴才董老丈开了口，那日上元节，他听到像炮仗似的响声，之后王妃院子就着了火，他还听见了王妃喊救命的声音

而他也想起，小时候他见过的那个书童，而这书童就是花颜，原来，当年花颜随花屹正来吊唁过王妃，灵堂上和顾晏惜见过，聊天的时候，花颜说她曾在王府迷了路，误入了王妃的院子，后来被王妃派的一个老嬷嬷带了出去。但母亲向来独居，身边从未有嬷嬷，结合今天那位董老丈的话，顾晏惜觉得其中另有隐情。但那时花颜一身童仆打扮，顾晏惜也没问她名字

大夫人和二夫人身上还有一点银钱，于是她们擅自做主把它缝进衣服里带给花家男人

沈父得知沈淇要为花家男丁送行后大怒，亲自杖打沈淇，直到其吐血

而一边花芷还在等着沈淇的到来，家里人都是女子，除了花颜根本没有人会骑马，所以就想着等着沈淇来了在去，花颜其实是可以驾马车走的，但是想着人家说了要送，不等着也不好，可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来

为了不误时辰，花颜也不打算再等了，直接上了马车

花颜再等下去，恐怕见不到祖父他们呢，祖母，这些东西我和我姐去送就行了，你们在家等着吧

花颜姐上来，我们走

花芷上了马车，然后花颜扬起鞭子扬长而去，祖母让两人路上小心

花芷这沈淇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花颜可能是因为什么事绊住脚了，我们自己去就好，反正我会赶马车，也会骑马

花芷还好有你，不然我们都没办法去给祖父送行了

花颜姐，我得加快速度了，你可要坐稳啊

花芷好

终于她们到了，花颜看着祖父还有父亲叔叔他们，特别是看到祖父手上伤痕累累，忍不住红了眼眶，花芷自然也是这样，不过为了可以跟祖父他们多说一会儿话，花颜拿了些钱给押送的人，那些人拿了钱也行，那个方便，便坐在一旁让他们不要聊太久

花颜祖父……是不是很痛啊

花屹正不痛，这点小伤口算得了什么

花芷祖父，这北地不比南方，家里准备了一些棉衣

花屹正好

知道花颜心疼他们，四叔笑着出来说话

四叔小颜儿，没给四叔我准备点东西啊

花颜四叔你的东西，当然是四婶给你准备啦

四叔小颜儿过来，让四叔看看，是不是瘦了

花颜知道四叔一定是有话要跟他说，所以她过去了，花芷同祖父说话

花芷祖父，你放心，家里有颜儿，还有我，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家里老小的

花屹正有你和颜儿在，祖父不担心，只是苦了你和颜儿呢

花芷我不苦，真真苦的是颜儿，她一个人撑起了我们这个家

花屹正本事越大，承担的事情就越多，你和颜儿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也只有你们两个，才能撑起这个家

花屹正芷儿，颜儿本事大，但做事也容易冲动，看起来没心没肺，实则心思比谁都敏感，你呢多看着她点，她要是冲动啊，你劝住她

花芷祖父，我以前也觉得颜儿是这样的，可是现在颜儿长大了，她已经不冲动了，她比任何人都冷静理智

花屹正那就好

四叔说了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更像是一种暗示，花颜自然是听明白了，回应着四叔，还告诉她四婶很好，本来是想把四婶怀孕的事告诉他，可是现在这个怕他担心，所以她没有开口

花颜走到祖父身边，花芷去马车上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下来分发给大家，祖父带着镣铐，但还是牵起了花颜的手

花屹正颜儿，祖父知道你心里藏着事，可是人活着总是要往前的，你万万不能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花颜祖父，你还当颜儿是那个爱哭的小姑娘啊，我现在已经能够忍住眼泪了，我不会再哭哭啼啼了

花屹正好，我们颜儿从小就是坚强勇敢的孩子

花颜所以祖父你就别担心我，别担心我们了，家里现在有吃有穿，也有住的地方，虽然日子比不上从前，但到底还算过得好

花屹正好

花屹正有你和你姐姐在，我放心

花颜不是因为有我在才放心，是因为有姐姐在才放心吧

花屹正还开玩笑，有了你们两个我才放心

花颜那祖父也得让我放心，我不想在失去一个最重要的人呢

花屹正好，祖父一定照顾好自己，让我的颜儿放心

花颜嗯

花颜也跟着花芷拿东西下来发给大家，远处，坐镇大理寺的宪王顾晏恭正在注视着这一切，他笑着对身边人说，花家的姑娘倒是比花家的男人有趣些

大家穿上棉衣后又重新被戴上了脚镣，时间到了，他们也该走了，纵然舍不得，也还是不得已的要分开，花颜其实对北地是有阴影的，因为那个地方已经让她失去了一个这世界上对她很重要的人

他们走的时候，花颜告诉家里人，她一定会保护好家里人，祖母，弟弟，妹妹，婶婶姨娘，她都会保护好的，花芷也同样回应着，她们两姐妹一定会好好照看家里的

出发的时候，顾晏惜骑马赶来了，他问起花屹正当年跟随他一起出现在王府的孩童，花屹正不知顾晏惜的用意，怕给花颜惹麻烦，就没有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