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朱府内人影浮动,朱颜倚在软榻上翻看自己的账册,她的首饰和衣裳,这些都是朱府的。
到时如果自己离开,自是不能带走。
而现在她唯一需要准备的便是盘缠,钱虽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她不能依靠祝福像上一世那样,婚前依靠父母,婚后依靠嫁妆和夫家。
她必须要有自己的收入,但她身为女子,若是在外抛头露面,难免引得旁人诟病。
想到这朱颜不免又是一阵头大。
虽说朱家世代行商尚有丰富的积蓄,世道多还是轻视商人的,更何况是女子行商,她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官商都要入手。
她还记得当初梁辞为官时,有一贫家子弟曾住在城郊废巷,后来他官至宰辅也成了梁辞在内保守党宇的敌对,凭借一己之力将朝堂风云搅得天翻地覆。
最终竟真地收回了被北境攻陷的城池,使北戎十年内不敢出兵,这样的人才,若得他庇护。
朱颜认为,她还倒有几分胆识敢去闯一闯。
她想到那人好像是叫宋鹤,朱颜决定资助他上京赶考,让他未来为官后庇护自己。
“丹青,丹青!明日我们出城一趟!”朱颜叫醒趴在软榻上的丹青。
“你去将我的一部分首饰收拾捡出来,装好明日一并带去!”
丹青此时一脸懵,毕竟正常人谁半夜计划明日出城。
“那老爷夫人那里怎么交代啊?”
朱颜笑了笑,“傻丫头,你不会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不就行了!”
朱父的那个性子,朱颜自是不敢去触霉头,但朱母真是疼爱朱颜的,向她求情还更好入手。
朱母听朱颜说是要去寺院上香还愿,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嘱咐朱颜多带些人手,以免遇上什么歹人便不好了。
“小姐,我们到底要去哪呀?”眼见的出了城越走越偏,丹青还是一头雾水,况且还带这么多钱财。
“到了你就知道了。”朱颜倚靠在马车壁上,心上猜想宋鹤会接受她的好意吗?
那些读书人历来自许清高?是否会看得上朱颜的资助?
马车渐渐驶到城郊东郊废巷,这里的房屋破败不堪,一般都是给乞丐住的地方,宋鹤这样的宰辅是清贫出身,怪不得做官后极力反对奢靡之风。
只有吃过苦的人,才会知道富裕生活是何等的弥足珍贵。
朱颜也不知道宋鹤具体住在什么地方,只得拉住一个匆忙行走的妇人,“大娘,你知道宋鹤住在哪里吗?”
“宋鹤?那个病秧子?他住在巷里的破庙吧,你们找他做什么?”
那妇人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朱颜和丹青,十分好奇他们这样富贵的人,怎么会屈尊降贵到这种地方来。
“我们是宋鹤的朋友,过来探望一下他,多谢大娘。”朱颜示意丹青送一两银子给那妇人,妇人一见到银子便两眼放光,眼中闪烁出贪婪的神色,扫了他们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朱颜也没太在意,拉着丹青便往巷子深处。
走越往里走阳光渗透的越少,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
在巷子尾时,终于找到了一座破庙,朱颜闻到了一股药香,便推门走了进去。
破庙里的环境极为简陋,一堆干草上铺着一床已经发黑,带有潮湿霉味的被褥,旁边支着一个小火炉,上面熬着药,直接一男子负窗而立,手中拿着已经泛黄的书卷。
察觉到朱颜的进入,男子扭头看向朱颜。
“姑娘有什么事吗?”
朱颜本无心打扰他温习功课。但当他见到那男子的面容,霎时并觉得他与这破庙显得格格不入。
面若桃李,剑眉如星,一双眼睛如黑夜中升起的第一颗冉星。即使身上的衣裳破败不堪,但他那一双眼睛,却从里面看出了无限的希望。
突然那男子开始咳嗽,仿佛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朱颜赶忙上前为他顺气,猝不及防地与他的眼眸对视,空气在他们身边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公子可叫宋鹤?”朱颜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仍然维持着为他顺气的动作。
见他终于好些了,朱颜忙退回远处,保持与他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