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纯:“那你的要求是什么?”
段云昭收回手,垂眸,抽了张手帕轻轻擦拭茶水:“贵妃是不是还有个程序没走?”
话毕,手上动作一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宁纯,要不,投个投名状吧?”又靠在椅子上,懒懒的,“或者,纯贵妃请回吧!”
宁纯有些急了,突然起身:“段云昭!”
段云昭不紧不慢,眨了眨无辜的双眼:“纯贵妃?”
“不知昭君,所言何事?”
段云昭摸出一个纸包,推向前方:“每隔一段时间喂给那皇帝吃一点,半年见效,”歪了歪头,状似好心的提醒,“最后一次,你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不可能,”宁纯闻言,摇了摇头,又坐回去:“且不说他会不会在我那儿用膳,就算在,那侍候太监和太医也不是吃素的。”
段云昭勾唇:“我说了放在膳食里?这些按剂量混在你的口脂里便是,只要你足够小心,每日在你自己的茶水里混上这个,你自己会没事的。”一面说,一面将一个药瓶拿出,“期间记得让他伴着喝点酒。”
宁纯:“这只是投名状?这是弑君!”
“这又不会要他命,”段云昭云淡风轻,“至多让他有点虚弱之感,御医查不出来什么。”我怎么会让他就这么死了呢?
“那我暴露了怎么——”“我们还没结盟呢,嗯?”段云昭笑得灿烂,“所以,别指望我救你,没有价值的人,没有救的必要。”
宁纯眼神复杂:“你现在,与以前全然不同。”
段云昭听到这话,好笑般望着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想知道什么的话,你先漂亮的完成,证明你的价值。纯贵妃,再见,祝你好运。”
*
回归独处,宁纯一下子失了气力瘫倒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我……我可以相信她吗?”
不相信她,深宫之中,又能相信谁呢?
她千方百计从宫中脱身,不就是已经,选择相信她了吗?
老皇帝疑心重,一直没定下太子,皇后又没有子嗣,现如今,我得为儿子,早做打算。
宁纯暗暗握紧手心药瓶,指尖泛白,唇角抿起。
*
茶楼外,段云昭提裙低头,正要上马车。
“云昭?!”这声音又惊又喜。
停下手中动作,段云昭看向来人,流苏飞扬,目光复杂。
来人一身白衣,腰间只别着一根腰带,绣着一朵兰花,手上一柄折扇,乍看带着一股“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之感。
段云昭眼睛闭了闭,似乎深呼吸了几下,笙茉侧身询问:“昭君,此人,让他们拦下来?”
“我与他说说话,你不必管。”段云昭提起裙摆,抬脚下了马车。
崔瑞然很是惊喜,走向段云昭:“我还以为你已…可还安好,万事无恙?”
这是,江沐辞的挚友,我的好朋友。
段云昭眸色渐渐柔和,她轻声说:“一切都也还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确实不在了。”
崔瑞然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临段云昭,一时无法接话。
“你也不用安慰什么,”段云昭见状,了然,“我不会困在她那里的,她说了,不要做困住我的枷锁。”
“你们的感情那么好,可惜了。”
段云昭稍微笑了笑,不达眼底:“听闻兰墨国传出她叛国?”
崔瑞然脸色不太好:“无稽之谈,荒唐至极。”
段云昭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段云昭抬了抬手,道:“行了,就到这儿吧,别谈沐辞了,”面上笑容灿烂异常,“崔瑞然,很高兴今天能碰到你。”
崔瑞然笑了笑,刚张口,段云昭又出声重复:“就到这儿吧。”希望下次见你,你还是这般模样。
崔瑞然有些慌了:“云昭!”
段云昭突然上前拥着他,感受到崔瑞然一瞬间的僵硬,声音极小:“崔瑞然,现在,你应该唤我一声,昭君。”
我是昭君,十殿之主,昭君。
而非将军府,段云昭。
眼泪悄然落下,段云昭轻轻拭去,不留一丝痕迹,“崔瑞然,记得,万事要以保全自身为先,”声音又转而轻快,“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马蹄声渐渐远去。
段云昭,你可知,我的第一反应是带你走。可现如今,反倒是你,担心起我的安危。
我们是挚友,可我却猜不出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也愿你万事,无恙。
崔瑞然苦笑一声,下次再见,愿安好,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