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

“深度冒险已通过。”

“第二关，冒险，过关。”

问情谷无喜无悲的声音响起，戚殷被传送回来时还在愣神。

第二关已过，按理来说这应该是第三关。

可他环顾四周，别说人了，连个鸟影都没有。

周围群山错落千重，夕阳于夹缝间光辉灿烂，落日余晖的金黄色渲染了一切。

长风席过，松涛阵阵。

草木绿遍崖边，群山之首，一步之遥便是深渊。

“你恨么？”那声音又响起来。

周围无人，显然是在与自己说话。

戚殷自顾自在悬崖边坐下，充耳不闻玩弄一颗草穗。

“你喜欢他，你爱他，你甘愿为他付出生命。他却一次次这样欺骗你，背叛你。”

它于空中寂静发问：“戚殷，你恨么。”

这悬崖很高，人摔下去小命是肯定没了。

而它口中的主人公不躲不避，身子半个腾空，双腿甚至在惬意晃荡。

戚殷微微仰了身子，目光漂浮不定，像是在听它讲话。

“爱恨其实是很奇怪的东西，世人常说一笑抿恩仇，却有几人真的甘愿放下。”

“谁又肯甘愿放下。”

它似是带上了嘲意，轻叹一声，“戚殷，你悔么？”

“主动靠近，主动出声，主动伸手，却换来遗忘，换来今生，换来新识。”

“戚殷，你悔么。”

它想，戚殷该是恨的，该是悔的。

但不曾想少年回眸，似是察觉自己就站在身后，缓缓抬眉笑了一声。

戚殷轻声说：“不恨。”

“前前后后，从始至终，也从未悔过。”

他不得约束，不得低头，骄傲肆意，潇洒不羁。最是热血的年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他这么自由，来去如风，如今被一只黑色蝴蝶停了脚步，收了轻佻。

戚殷甘愿如此，甘愿俯首。

“你知道么。”戚殷声音很淡，回眸之后就未曾再往后看一眼，“其实醒来后和虞尤的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和他是旧识，只是当初信奉上辈子，以为是原主的朋友，没当回事。”

“后来参加大赛，回明都见了父母，我心里疑惑过。然后来到这——”

他顿了一下，轻声笑起来，“我才明白，虞尤也确实是旧识。”

虞尤那么傲，怎么甘心自己忘了他。

可他就是做了，还做的如此密不透风。

武魂反噬期间如果超负荷用了魂技，后果他是知道的，他也见过。

那头淡粉色的长发变得发白，如同诅咒。

——“虞尤，你有爱人么？”

一模一样的问话响起，戚殷错愕抬头，只见了匆匆离去的风。

——“有。”

——“你爱人是谁？”

——“戚殷。”

不同年少轻狂，少年回答时语气珍重虔诚，像是无声承诺。

——“如果用你的生命换得他健康，你可愿意？”

——“自当甘愿。”

一模一样的套路，明明他自己也经历过，他也回答过，可戚殷就是觉得无比陌生，无比意外。

心动如擂鼓震动，在寂静山巅藏无可藏。

也早就藏不住。

直到现在，戚殷才恍然发觉原来每一次他的胡闹都有回应。

来自那人冷漠背后深情而无声盛大的回应。

他早该知道的。

戚殷不会哭，心里止不住的酸涩。

与此同时，背后穿来一声温和而带着诧异的声音。

音色和他听到的那些并无二致。

“……戚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