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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夏夜

月季和玫瑰小姐

林季欲回到教室时一眼就看到了跟同学们打成一片的江瑰夏,几个人围着她有说有笑的说着什么,周围的人也各自围成一团聊了起来,过去一个暑假刚相见的同学们有说不完的话题,江瑰夏也注意到了林季欲,她和热闹的班级显得格格不入,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么好看的女生为什么没有朋友呢。

  

  江瑰夏其实不太擅长和别人交流,但她也不喜欢孤独的一个人,她认为世界上最痛苦的感觉便是孤独,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窒息。

  

  教室门被打开。

  

  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把同学们都赶回座位上后开始点名。

  

  江瑰夏拿着几本书挡着,偷偷的玩手机玩的不亦乐乎。

  

  一团纸球稳稳的砸在江瑰夏的后背上。

  

  ?

  

  江瑰夏捡起纸团,打开。

  

  纸团上潦草的写了句话,非常随意又匆忙的样子。

  

  --哈喽,姐妹,我是曲淇,刚在宿舍不方便,加个微信好友呗。

  

  江瑰夏朝讲台方向看去,确认班主任还在激情澎湃的的激励着刚开学的同学们,她低下头在课桌底下快速的在搜索栏上打出一串wx号,点了添加。

  

  曲淇人如其名,头像用的是Q版的可爱小兔子,和自己的本名一样有着甜妹气息。

  

  江瑰夏刚点了添加,对方很快就通过了,她发现自己加入了一个群聊中。

  

  (此群没有抑郁姐)

  

  ……看了这个带有明确目标攻击性的群名,江瑰夏不用想也猜到这个“抑郁姐”说的是谁了。

  

  江瑰夏:Hi(动画表情)

  

  群聊里很快有人回复。

  

  曲淇:欢迎新舍友!以后你就是我们613宿舍的一员了!

  

  曲淇:你叫jiangguixia对吗?哪几个字?

  

  江瑰夏:玫瑰的瑰,夏日的夏。

  

  玫瑰夏日,很有意境的名字,寓意也很好,像夏日烈焰的红玫瑰一样热情不羁的向上生长,活力迷人。

  

  可江瑰夏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感觉拗口又奇怪,每次有人在公关那个场合喊她的名字,她总是有种尴尬又莫名的羞耻,这种奇怪的羞耻感一直持续到和林季欲在一起后才渐渐从江瑰夏身上消逝。

  

  江瑰夏盯着手机屏幕等着回复,几分钟后,群聊弹出一条消息。

  

  田黎:你今晚在饭堂吃饭吗,还是自己点外卖,不在饭堂吃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回宿舍点吧,你是新来的有些事不知道,我们还是要和你当面讲一下比较好。

  

  江瑰夏得捉住这个宿舍首次聚餐的机会,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出几行字又删掉又重新打,确认语言表达方式没问题,没有错别字的情况下点击发送键。

  

  江瑰夏:我还是和你们一起点外卖吧,我来请客,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各位有没有忌口呀(爱心)你们要和我说什么呢(疑惑)

  

  田黎:等会说。

  

  再无下文。

  

  613宿舍。

  

  江瑰夏掀开盒饭盖子,蛋炒饭的香气溢了出来,荷包蛋铺在金黄色的米饭上,犹如一副色彩丰富的油画,米粒粒粒分明,每一粒米饭都裹着炒蛋的香气。

  

  众人在各种快餐盒中挑了几块肉,混着炒饭塞进口中。

  

  “唔!好吃!好久都没吃过蛋炒饭了!”曲淇嘴塞的满满的,两个腮帮子鼓起来,含糊不清的赞美着,手上疯狂的比划着什么。

  

  乌宁初抽了张纸巾递给曲淇,眼里是藏不住的嫌弃:“大姐,把嘴里的饭吞下去再说话,把饭喷的到处都是,恶心死了。”

  

  曲.豌豆射手.淇又扒了几口饭,对着乌宁初傻笑“真的很好吃嘛。”

  

  江瑰夏笑了笑,说道:“所以你们是想和我说什么?”

  

  另外几人传递了下眼神后,曲淇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都不和那个林季欲讲话吗?”江瑰夏摇了摇头,示意曲淇继续说,她现在真的对林季欲这个人挺好奇的。

  

  冷淡,漂亮,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以及身材比例非常不错,这是江瑰夏对林季欲这个人的总结。

  

  曲淇酝酿了一下,刚开口,打了一个巨大的饱嗝。

  

  嗝——

  

  ……

  

  “嘿嘿……不好意嗝——不好意思,吃的有点——嗝……撑。”曲淇尴尬的挠了挠头.接下江瑰夏递来的水“谢谢”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田黎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曲淇叹了口气:“还是我说吧。”田黎切入正题,“我劝你还是别搭理她,你不要觉得她一个人很孤独很可怜,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你就错了,不是我们不带她玩,是她自己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压根不想和我们玩,而且这位大小姐有一堆毛病,玻璃心得要死,小心人家抑郁症发作直接当场跳楼。”

  

  “啊?”江瑰夏一时有点接受不了高冷女神人设崩塌,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自己又什么也不知道,不能判断这是不是真的,可室友也不像爱背后乱传谣言的人,自己只能半是疑惑半是感叹的啊一声。

  

  乌宁初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很难接受,很不敢相信是吧。”

  

  “嗯。”江瑰夏感觉这个话题不能再接着下去了,再下去恐怕自己最快说了啥不该说的,到时招两边恨就完了“你们班上有啥八卦吗,我刚刚来还不知道。”

  

  班上第一八卦情报员此时抬起头,往嘴里灌了几口水,把米饭咽下去,激动地说道:“诶诶,我知道,我知道,我先说最近的吧,我们先给那个人起个外号……”

  

  几个女生热火朝天的八卦起来。

  

  欢乐的时光很快过去,因为今天只是搬行李,明天才是正式开学,今晚学生们可以选择住宿或者回家,大部分人包括曲淇她们几个在学校附近买了学区房的都回了家。

  

  江瑰夏不想回家,那个吵闹的,窒息的家,回去估计就要被她妈唠叨一整晚,但她今天确实太累了,光是想想就无比烦躁,她还是决定留在宿舍,然后给班主任发了申请留校的信息。

  

  江瑰夏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桌子,完全不想动手收拾……

  

  ——吱呀

  

  江瑰夏瞥了一眼,是林季欲。

  

  她条件反射坐好,出于礼貌还是打了个招呼。

  

  林季欲扫了一眼桌面,声音有些沙哑:“你吃的吗?吃完的话,麻烦你收拾干净。”

  

  “奥奥好的”江瑰夏抽了几张纸把桌上的骨头饭粒扫到垃圾桶里,把快餐盒扔掉,再把桌面擦干净,一气呵成,桌面焕然一新。

  

  林季欲把练习册和一堆书放在桌上,开始了自习模式。

  

  江瑰夏百般无聊的玩着手机,点开“此群没有抑郁姐”,想了半天最后发了一句“你们都到家了吗”

  

  很快就有人接着回复。

  

  曲淇:到啦,嘿嘿,@江瑰夏你今晚是不是住宿舍呀(动画表情)

  

  江瑰夏回复“是的,家离得比较远。”

  

  乌宁初:我记得那个“抑郁姐”不是也住宿舍吗,那你今晚岂不是要和她共处一室一晚上?

  

  江瑰夏看到这条消息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刷题的林季欲,江瑰夏睡在上铺,从上往下看的视角,能清楚看到林季欲在做什么。

  

  共处一室……一晚上。

  

  曲淇:真是委屈你了,我跟你说,她要是拉拢你和她玩你可不能答应啊,我现在很担心你的安危呀。

  

  拉拢?怎么可能,人家一进门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过自己,只能说是曲淇想太多了。

  

  乌宁初:你们说她是不是从小到大都这样,这是什么病吧,自闭症?

  

  曲淇:哈哈,人家不是又抑郁症吗?之前我看到她在床上偷偷拿小刀割/腕,一边割一边在那哭,你说她是故意做给谁看?想要我们可怜她?

  

  江瑰夏一怔。

  

  割/腕……

  

  你说她是故意做给谁看?

  

  想要我们可怜她?

  

  不就是活该……装什么装啊……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别人会觉得很可怜吧……

  

  熟悉的话,内心深处的那些曾经把她伤的遍体鳞伤的记忆,慢慢重合在一起,这些话太熟悉了,即使已经过去了,但当再次听到,江瑰夏还是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这是她无法摆脱的阴霾。

  

  可能是自己受过伤,也不忍受看着别人也被这样对待,哪怕对方是一个令她捉摸不透的人。

  

  林季欲在曲淇她们那里被定义是坏的,可江瑰夏并没有被林季欲伤害过,林季欲不应该被她随意定义,随便的当成一个背后议论的对象。

  

  她没有资格去定义林季欲,更没资格评价她是怎么样的人。

  

  其实要是仔细想想,林季欲不擅长交流,不能对他人敞开心扉,不懂的处理人际关系,这可以怪她吗?

  

  曲淇她们是平时接触林季欲最多的人,林季欲的流言也是从她们嘴里流出,曲淇她们有开朗的性格,她们主动和林季欲示好,却总是得不到回应,她们不懂她为什么这样,久而久之,心里对她的怨念越攒越多,看她干什么都不顺眼。

  

  她们不明白,感情是双向的,自己对她好,主动示好了这么多次,最后人家一副你看我想理你吗的样子,心里自然也不平衡。

  

  对林季欲的行为也过度的理解了。

  

  装,抑郁,自闭,矫情这些标签盲目的给林季欲贴上,再也撕不下来,再也没有解释权。

  

  高冷是假的,自闭是真的。

  

  其实林季欲也不傻,她也知道别人怎么在背后说她,她想过无数次解释,想要拼命改掉自己的性格,可这也只是想想。

  

  解释,她怕。

  

  怕什么?怕解释后别人的质疑。

  

  她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到后面慢慢的麻木,让一切随风而逝吧,都随便吧,怎么说都行,耻辱的外号,越来越离谱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她不能阻止,那就让他们说去吧,再坚持就好了,她要在压抑色环境下绝处逢生,迎着铺天的谩骂,向上爬!爬到高处,再坚持一下就能逃了。

  

  逃出那个不健康的家,撕下这些标签,逃得越远越好。

  

  ……

  

  江瑰夏回过神来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不要再想起来了,那些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已经是一个新的开始,只要好好和同学相处,好好学习,那些事不会再发生的。

  

  嗯,不会的。

  

  群里已经消息满屏。

  

  都是指责,都是批判。

  

  她打了一行字,又立刻删除。现在说这些话是干什么?要施暴当年的自己吗?她呼出一口气,在界面上划了几下,点了群里消息免打扰。

  

  她朝下面一看,发现林季欲还在学习。

  

  自己再在这里玩手机就有种莫名的心虚感了,还是跟随大学霸一起学习吧,后天就是他们高二开学以来的第一次模拟考了,现在学习紧,任务重,还玩什么手机。

  

  但江瑰夏刚铆足了劲准备开始一场酣畅淋漓的学习,才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回宿舍时啥也没带。

  

  ……

  

  “额,林季欲”江瑰夏试探性叫了一声。

  

  “嗯”林季欲回过头,但眼神黯然无光,她白皙的肤色,有种体质不好常年多病的憔悴感。

  

  江瑰夏指了指桌上的练习题,声音拖长,有种小孩子撒娇的感觉“我也想复习,你那几本教辅和练习题借我一本呗”

  

  林季欲转身,留下一句淡淡的“不行”

  

  ?

  

  这么绝情?一次的外向换来终生的内向,真是心灵创伤。

  

  终于名字为什么曲淇她们会批判她了,这拒绝的也太直接太无情了。

  

  “下来”林季欲说道,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

  

  叫我?

  

  江瑰夏愣了下指了指自己:“我?”

  

  林季欲张了张口:“这里除了我们还有第三个人吗?”在得到林季欲的答复后江瑰夏欢快的从床上下来。

  

  江瑰夏坐在另一把凳子上,盯着林季欲。

  

  林季欲从帆布包里翻出另一本教辅:“我这本你应该比较容易看懂,你先试试看着本,然后再练几道题。”

  

  比较容易看懂。

  

  看不起谁呢?林季欲你被“群殴”可真不冤枉啊。

  

  “不了,我觉得我还是看你看的那几本就好。”莫名被激起的胜负欲。

  

  林季欲也没有阻拦,但她看出来了,刚刚自己那句话激到江瑰夏了。

  

  江瑰夏翻了翻,满页的笔记,林季欲的字特别好看,字迹清晰流畅,给人一种看了就清晰明了很舒服的感觉。

  

  但……林季欲真的没有说错,她真的看不懂,明明上一步是这样的,为什么下一步就那样了,有种老师讲1+1=2,她低头捡了支笔,就变成了46764×4466=几。江瑰夏皱了皱眉,尝试看懂。

  

  江瑰夏尴尬的把教辅合上,摆到原来的位置。

  

  看着眼前人的举动,林季欲她脸上竟意外的浮现出微笑。

  

  江瑰夏有些惊讶,没在意人家是在笑她的行为蠢,也跟着笑笑:“你笑了耶。”

  

  林季欲用一只手撑住脸:“我平时是面瘫吗,笑起来让你感到奇怪?”

  

  “没有,你笑起来真好看。”

  

  以后可以多笑笑啊,但凡日常对别人多笑笑,早就成校女同白月光了,还至于被这么多人“围殴”?

  

  林季欲心里颤了一下,一直以来都被人骂,在受到夸奖时竟会有些惊喜。

  

  “我来教你吧,你在你以前的高中成绩怎么样。”

  

  林季欲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主动的示好,像是卸下穿久的保护壳。

  

  江瑰夏思索了一会:“以前我是在中等班,我是排前十的。”

  

  “好,那我先跟你讲这道题,这道题你要是明白了”林季欲用红笔圈画了另外几道题“这几道你也会的。”

  

  暖色灯光下,两个女孩靠的很近,一个讲,一个听,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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