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姝视角/
握着她的手,我能感受到她的颤抖和湿濡,风带着恶意刮过她的脸颊,将她满心的酸楚埋进影子里;泪水一滴一滴地补全她的委屈,把我拖入无形的囚笼中,致使我头脑一片空白,只想抱抱她。
我紧拥着她,体温裹挟着汹涌的爱意, 我太疯狂了,我想,我一定是在劫难逃。这违背常理的可疑情绪,让我有些惊慌和窃喜。还好,我并没有将自己绽放在赤裸的目光下,我足够清白,清白到可以有勇气靠近她。
绝对是天使吧,又或许是我喜欢她怜爱我。像是天生就会臣服她一人般,虔诚的与她对视,灵魂交缠,另类的热吻,她的眼睛里映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清楚的看到了我羞红的脸。
短暂的欢愉过后,我看着她垂下眼睫,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糟糕,肯定是吓到她了。我故作轻松地移开视线,干笑两声,准备松开手,却被她反握住。她朝我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正如我辗转难眠时,幻想的那样,干净温和,不夹杂任何情绪
我的眼皮逐渐沉重了,与黑暗合谋,一点点吞噬她的美梦。我听到了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感受着自己的僵硬,我试图为她拭去泪水,可,梦醒了…
/璟曈视角/
我从梦中惊醒,耳边似乎还余有她的喘息。轻轻的,莫名有种咸涩的苦味。再一次,梦到她了,那个我熟悉又陌生的人。
还记得第一次在学校吃泡面的时候。有种自己清醒着堕落的感觉。那是一个冬天。长长的刘海遮住眼,我瑟缩着,像流浪汉。手几乎被冻的惨白,指尖,是异常的绯红。叉子搅着面条,热气喷洒在脸上。睫毛颤抖,鼻头冒出薄汗。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视线,恍恍惚惚中,过去和现实交叠在眼前。莫名有点羞耻
她恰好路过,又恰好看到了我局促的囧态。我尽力低下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我害怕她会像其她同学一样嘲笑我,因为,我曾经是那么的…算了,那从来不是属于我的。她才是真正的主人,而我只是个被错换的,阴暗的怪胎。
“跟我回家”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夹杂任何情绪,冷硬,正常。我庆幸她不在意我,又不甘心她不在意我。窥视着那双幽深无波的眸子,我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恶劣的想法。我很有信心,她会因此厌恶我,并像我的亲生父母一样,抛下我。
我故意装作粗鲁的样子,狼吞虎咽地吃完泡面,然后用沾了汤汁的手,去握她漂亮干净的手。她皱眉的样子也一定非常好看,我亲爱的大小姐,你会甩开我的手么?我眨了眨眼,像个顽皮的孩子,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洋洋。可是,她并没有按我的剧本走,我呆呆地看着她,她视若珍宝般捧着我的手,用丝绸手帕一点点擦去我手上的汤汁,语气依旧淡淡的,“汤汁,没有香槟衬你。”
“别生气了,跟我回家”她的指腹擦过我的唇,柔柔的,痒痒的。促使我混乱汹涌的内心提早平静了。呼吸交缠在一起,火热的心跳声打破了所有的僵局。
从那之后,我不可自拔地陷入了情感的漩涡。我想要得到她的爱。我开始认为上天是护佑我的。因为每当我想起她,我就会梦到她。
/莳姝视角/
“她会爱我,她也会将我葬在她梦境的角落”
我马上就要被扔进造梦工厂里了吧…至今还记忆犹新,那天她捧着鲜花,让我模仿我,可我学不会。我的鞋被软和的泥土亲吻着,阳光很温暖,我像是被蜜包裹着的酥脆小饼干。幸福的感觉,我想和她分享,她却说,我越来越不像我了。其实她不知道,是她自己的内心渴望着与我不同的我。造梦工厂里有很多和我长的一样的姐妹,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莳姝”
我们因为她而存在,因为她而消亡
我是贪婪的,她却时常夸赞我,说我是她所希望的那样。我不明白,但我爱她。她会恶狠狠地将我推开,指控我对她的视若无睹。我不明白,但我爱她。我像一只甘愿被她驯服的恶犬,任她左右。
“我爱她,可莳姝,不爱她”
玫瑰凋零, 画面最终定格在我紧闭的双眼, 我费力地在身上划了一刀,用于记录我与她的温存,“下一次,你还会梦到我么”
/璟曈视角/
最近在学校里,发现了个奇怪的孩子,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他的眼睛,太像她了
我试图给予一些帮助,但他似乎,在畏惧些什么…
/广角/
桌子上摆放着一叠厚厚的学生资料,其中最显眼的,是那个叫做谢承忧的男生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浓密的黛色微卷短发柔柔地遮住半张脸。外饰普通,穿着洗到发白的格子衫,戴着黑框大眼镜。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却意外的,让璟曈难以遗忘
“黑暗的尽头,是曙光,还是深渊”
/谢承忧视角/
最近认识了一个很温柔的老师,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或许书上是对的,黑暗的尽头,是曙光
再一次转学过后,我的病情似乎有了好转,于是我侥幸的认为,总有一天我也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在阳光下幸福的生活。
今天我照常上课,却意外得知哥哥也来了。像是本能一样,我的病复发了。我为数不多的幸运,老师来救我了
我慢慢伸出手,想要回应她,但痛苦铺天盖地的袭来,让我喘不过气,我的身子难以扼制地开始剧烈颤抖,巨大的恐惧将我吞噬,那些丑恶狰狞的面孔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耳膜仿佛被刺穿了,心跳声混着耳鸣声,让我难以思考和抉择
我的嗓子仿佛咽下了一整块冰沙,致使我只能无助的发出凄厉的哀嚎,我失去了支点,像羽毛一样跌至地面“老…师…”
我的膝盖重重的撞向寒冷的石板,眼神涣散,耳边回荡着嘈杂的咒骂声,“救救我…”我艰难地吐出自己的渴求,企盼她的救赎,我看着她焦急的神色,忽然笑了,“如果…”
“什么?”
“…没有如果…”我天生就该遭受这些,我想,如果我能与他们达成共识并建立可悲的友谊,一切或许就都可以避免。但我并不想如果,变成黑暗本身的人,无异于在杀死自己。作为为数不多的优点,惜命,一直支撑着我,它使我的良心免遭污染,让我能有机会,认识她。
我试图掀开眼皮告诉她,我并不软弱,但泪水总与我背道而驰,我感受着冰凉的液体划过脸颊,忍不住垂下头,她想要扶我起来,我却害怕她会受到伤害
那个人,那个人站在楼梯拐角处对我笑,“谢承忧,你逃不掉的” 心脏隐隐作痛,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老师,我先走了,再见…”
我走向他,那个噩梦的源头,他好心情的摸了摸我的头,语气轻挑散漫的按了按遥控器,“滴,心率值升高”温柔的电子机械声,无情地向他传报我的状况。我颤着手扶向脖子上的电子项圈,怯怯的开口:“哥…”
“小忧,今天有乖乖上课吗?”他摩梭着我的耳垂,脸上带着笑,那种怜悯,夹杂着爱恨的表情,我再熟悉不过了,诡异的,在深夜的梦境里不停宽慰我,麻痹我的毒药
“嗯”我闷闷的嗯了一声,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似乎想要嗅出异类的气味,“是嘛,小忧”我轻轻抓住他的衣服,眨了眨眼,温声安抚他“哥…我没有靠近别人”“那她是谁?”我抿了抿唇,不自觉嘴角上扬,“…陌生的女老师而已”太拙劣了,他发现了却意外的没有揭穿我,“老师只会是老师,对吧?”
/谢厌欢视角/
一撒谎就忍不住扮笑脸的他,实在太容易被惩罚了。但总要给个甜枣才好,毕竟裹了蜜的刀,割起肉来才最方便。
“ 我的傻弟弟,黑暗的尽头,不是曙光,而是另一个深渊,你只有呆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从来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又或者是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可怜小狗。谢承忧,是阴暗危险的毒蛇,是糜烂诱命的蜘蛛。
他控制不了他自己的,他一定会,像螳螂一样,杀死他的爱人。
(三年前)
“小忧” 灯光昏黄,他坐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揽着我的脖子。我微微垂下眼睫,头埋在他的颈窝,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他眨着眼,揉了揉我的后颈,凑近我耳边,轻声呼唤“哥…”,呼吸灼热。一寸一寸,耳垂,脸颊…,暧昧为肌肤上了层胭脂。
我看着他澄澈无辜的眸子,将包里的录像带拿出来还给他,“小忧,那些欺负你的人,被你做成洋娃娃了啊”
“是啊,因为洋娃娃会锁住邪恶的灵魂。”他将录像带随手放在一边,吻了吻我的脸颊,声音绵软,带着笑意。
看着他因为愉悦而眯起的眼睛,我也笑了。 我一直深知,我的弟弟是个疯子,但我依旧甘之若饴地保护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将侥幸逃脱的凶手,永远困住了而已
(现在)
/谢承忧视角/
哥哥总能看穿我的小把戏,但我根本不在意,因为我知道,哥哥会永远站在我这边
老师很温柔,很有趣。我想,如果成功的话,她会是我最完美的“倾听者”
不过还是算了,哥哥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是哥哥最听话的弟弟,所以,放过她好了
/广角/
办公室里,女人漫不经心端起酒杯,葡萄酒慢慢流进喉咙,甘甜清爽。红润的唇上留下些许酒渍。“The gears of fate are starting to turn”盯着电视屏幕里的全家福,女人拨通了一个电话,“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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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 you next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