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那个时候的咏芽还不知道，爱是一种完全占有，没有身份和被认可的立场的占有欲是可怕的，这份爱带来的痛苦远超过那一丁点的快乐。

可是为了那一丁点快乐的可能，咏芽都不舍得放手，甚至混淆了感情与亲情的界限，妄图饮鸩止渴。

谈斯瑀指尖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她湿热的脸颊，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转身走出去了，咏芽不知道他是去拿纸巾给她的，跟上来委屈地从后面抱住他，痛苦又心碎，总之理智不能占上风了。

“爸爸……”

“一起睡觉好不好，保证像以前那样不打扰你，早上也会轻轻地起床，”她抵着他的后背，声线委屈到变形，“好不好……求您。”

咏芽把两床被子分好，躺进了自己的那一块被窝里，谈斯瑀洗完澡吹干头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只占了一点点的位置，在她的粉色被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望他，好像在说：“你看哦，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

谈斯瑀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上床，咏芽立马规规矩矩躺好等他关灯。

闭上眼，脑海里都是以前环着他脖子睡得热乎乎又不舍得动的场景。

谈斯瑀的怀抱太暖和了。

黑暗中，咏芽听到他翻身的声音，他换了个舒服的侧睡姿势，连头都不朝着她那边……

什么同床异梦……

咏芽摒掉不好的想法，渐渐呼吸均匀入睡了。

接连几天都是相安无事。

谈斯瑀想过几天等她情绪再稳定点，不那么爱胡思乱想了，好好和她聊聊，毕竟女儿已经长大了，睡在一起就算是分开盖两床被子，也是很不合理、有损她名节的事。

咏芽的幸福感是直线上升，谈斯瑀的睡眠质量是对比下降，有时候还要听她嘟嘟囔囔地说梦话，含糊不清，但是总能把他吵醒，有时候是因为睡得太边上了，被子掉下去，他半夜还要起来帮她捡，给她掖好。睡相还不好，睡着的样子脸也时常埋着，特别喜欢抱着头蜷缩成一团。

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在咏芽的角度想，她确实，太缺爱了。谈斯瑀也深知自己是亏欠她的，没能给她一个健全的童年环境，好不容易接到城里了她的生活他也一无所知，他不知道她其实每一次来姨妈是很疼的，他不知道她退学是因为被老师欺负了，他看到的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咏芽，一个努力不让自己拖别人后腿的咏芽。

如果他都不爱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对她会有真心的爱与呵护了。

咏芽后半夜被子再次滑落，在温差明显的夜晚被冻醒，一点点钻进了谈斯瑀的被窝里。

她刚抱住他，他的意识就苏醒了，从鼻腔里叹出绵长的气息，转身将她包围在怀里。

她的脚到脚踝都是冰冷的。

谈斯瑀困得睁不开眼，却大手探过去握住她的脚，吓得咏芽一激灵，更令人耳膜如擂，感到不真实的是他低缓的嗓音。

“捂捂就热了。”

又叮咛了一句。

“以后放个热水袋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