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后悔”

当祝音希和迈卡一同坐上马车时，她和诗人面对面注视了一会儿，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想知道特洛奇克城的具体情况。”

祝音希还是挺想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纯善正直的人在几年前究竟做了什么，毕竟角色嘛，有反差才讨人喜欢，虽然老套了点儿，但大家都爱看。

迈卡一贯坚定的神情略微松懈了一下，他几次张口，似乎是在斟酌从何说起，有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对一个精灵坦白自己的罪孽。

“……布伦特·歌德，他是歌德家族最小的儿子，也是王国最年轻的男爵。”

“说实话，他并不是纯粹的恶人，甚至有时候可以算得上友善。但歌德家族的骄纵并没有让他树立起正确和完善的道德观，而是像一个不成熟的孩子一样，凭借喜好来判断一切。”

“当他接手特洛奇克之后，任凭最信马由缰、最不可控制的欲望来打造他的城市，这就像一个孩子可以用他的想象力尽情建立一座沙堡，但不能凭借纯粹的好恶来治理他的属地。”

“他在这里玩了两个月，让这座本来就因为临近荒土之地的城邦越发荒凉，不少人走投无路，更有来此休息的冒险者被抢劫，直接告到了王城。为此，他被勒令返回王城，城主的位置会转交给他人。”

“很显然，碍于歌德家族的面子，他没有任何惩罚，在他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场演讲里，甚至感谢特洛奇克是他生命中最满意的一场‘乱七八糟’的艺术。”

“人民当然非常愤怒，但他们无法左右这些，只能用鸡蛋壳和烂叶子砸在他新换的衣服上。”

迈卡苦笑着：“我当时在王城收到的消息是，在布伦特男爵之后，下一个接手的，会是臭名昭著的哈顿·温彻斯特。一旦让他来到这里，后果要严重得多。歌德虽然随性，但至少，他还没有下令掳走城中所有适龄的少女。”

祝音希心里腹诽：很符合我对堕落贵族的刻板印象。

“在那之后，我就来到了这里，和雷切尔打了一架，我们集合了所有有志之人，在他离开的前一晚，用催眠术加黑魔法控制了布伦特·歌德，并假冒他的名义发了一封自省，好得以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现在在治理特洛奇克城的是他身边的一位侍从，他从小通晓几种语言，成绩名列前茅，却因为身份和歌德的嫉妒心不得不屈居人下，一辈子不能展露自己的才华。”

祝音希默然：“我不明白。但现在的特洛奇克很好。”

“虽然我们的选择可能是错的，但它的结果是对的。”迈卡伸出右手，“我使用了禁书里的黑魔法，让他永远沉睡在梦境之中，无法醒来。只要特洛奇克城的时钟塔一日不倒下，魔法就会日复一日延续下去，我的一个朋友，也因此将自己的后半生都送给了时钟塔。”

“几乎所有人都感谢我的决定——但我将此视为我的罪。”

迈卡闭上眼：“我不知您能否明白，加斯佩莉亚小姐。”

祝音希一时间也五味杂陈，虽然迈卡显然省略了一些步骤，但不管怎么说，她算是半个只看结果的人，所以倒没有什么反感。

谁能说这么做就是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