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命运

乌克娜娜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杂乱的桌子。将满桌的书籍收回书架上，只留了几本明天上课要用的。桌子的另一边放着她的全家福照片，不仅仅是乌拉拉和爷爷，还有帕主任、大甜甜老师、钱进老师、艾瑞克、谜亚星、坚尼、蓝宝、飘呀飘……几乎那时候在萌学园的人都在照片上，她想，她的家人从来不止有爷爷和乌拉拉。

而相框旁边的是乌拉拉化作的奈亚宝石，摆放在一个透明支架上，似乎是感应到她在旁边，宝石微微泛起白色的光。

奈亚宝石还会发光吗？乌克娜娜忍不住心想。不过她没细想，收拾好后舒出一口气。正打算去洗漱，屋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还来找她，除了陶喜儿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她过去打开门，有些意外的发现来人是帝蒂娜。

“乌克娜娜，”帝蒂娜眨了眨眼睛，轻声询问道：“有打扰到你吗？我想再请你教我疼痛消除咒。”

乌克娜娜顿了几秒，没想到帝蒂娜会再来找她，而且当然是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老师们更能给她帮助。不过对方既然来了，她也肯定不会拒绝。

“进来吧。”

帝蒂娜进了屋子，环视一圈，才明白陶喜儿为什么会说乌克娜娜的宿舍是全学校最幸福的宿舍——这里几乎堆满了小熊玩偶。

“好多熊熊玩偶啊！”她惊讶的感慨。确实如此，床上、书架、柜子、沙发……入目皆是各种各样的熊。

乌克娜娜解释道：“是我妹妹送的，她喜欢小熊。”

帝蒂娜一顿，立刻想到前任奈亚公主，也就是乌克娜娜的妹妹乌拉拉，好像魔法就是动物系的。如此看来，应该跟熊相关。

她脑子一转，随即身子一僵，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疏忽。小芙蝶提醒过她们，要尽量避免在乌克娜娜面前提起她的妹妹，可是她刚刚好像忘记了这回事……

帝蒂娜想要扯开话题，目光又投向桌子上面，瞬间被那颗宝石吸引，“这个宝石好漂亮！”

“是乌拉拉化作的奈亚宝石，你没见过？”

“……”

帝蒂娜彻底僵住了。她只是想找个东西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不至于让乌克娜娜陷入悲伤中，希丝娜女神在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在心里默默的谴责了自己一番，最后硬着头皮解释：“奈亚宝石都放置在阁楼，我没有去过，谜亚星也不允许别人去那里。”

乌克娜娜点点头，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歉意。很笨拙的样子，好像生怕戳破了会伤害到她所以不得不选择强行扯开话题。

她笑了笑，“不用紧张帝蒂娜，你可以直接说的。”

帝蒂娜还是有些紧绷，她深吸一口气，“可是他们说尽量不要在你面前提到前任奈亚公主。”

乌克娜娜道：“可以的，比起这些，我更不希望乌拉拉被遗忘。”

为什么不能说？当然可以说。

她明白这是伙伴们的善意，对此并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只是在她看来，她是思念乌拉拉的，那是她的妹妹，比起成为大家闭口不谈的名字，她更想要看到她曾经的贡献始终被大家铭记着，不只记得她是奈亚公主，更知道她叫乌拉拉。

帝蒂娜也明白过来，会心一笑，萦绕心头的歉意被女孩的话抚平。她知道，乌克娜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淡，看似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柔真诚的心，她的魅力就在于此。

“好了，”乌克娜娜道：“我先教你疼痛消除咒吧。”

帝蒂娜点头，并开始按照下午上课时乌克娜娜教的方式施展魔法，随后将疼痛消除咒的魔法能量凝聚在掌心。

“虽然可以用出疼痛消除咒，但是感觉能量十分微弱，而且一紧张就什么都忘了。”帝蒂娜想起课堂上的情形，现在仍然心有余悸。那只是一堂测试，可如果真的面对同样的危险，她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别人保护呢？

不该是这样，即便萌骑士的责任就是保护奈亚公主，她也不想做只能躲在大家身后的人。

乌克娜娜想了想，道：“按我说的，你先试着运转自身的魔法能量。”

帝蒂娜点头，闭上眼睛，照着乌克娜娜的说法进行尝试。

属于她自己的魔法能量逐渐运转起来，那些能量散布在她身体内，先天能源也起到维系夸克族人生命的作用，自出生就存在。随着自身能量流转，帝蒂娜能明显感觉到那些东西，跟她第一次开发出魔法时一样。

疗愈系魔法要比其他能量系别柔和许多，一旁的乌克娜娜都能察觉到女孩身上散发出的纯净治愈能量。

帝蒂娜睁开眼，再次念出咒语，“疼痛消除咒——”

随着女孩话音落下，掌心中凝聚出一团更加纯洁的能量，比方才要强大许多。

乌克娜娜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成功了，帝蒂娜。”

帝蒂娜也有些惊喜，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对方，“谢谢你！”

乌克娜娜笑着摇头，“你本身是疗愈系，学这些很快的，而且疗愈系魔法能加强疼痛消除咒的效果，只要多加练习就好了。”

“我知道了！”

帝蒂娜看上去很开心，像是考了班级第一的小孩一般。

乌克娜娜看着她明媚夺目的笑容，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跟她相认后开心大笑的小女孩。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很想再跟她见面，紧紧抱着她跟她说：我很想你，也很爱你。

“乌拉拉……”她不自觉轻叹一声，眼眶随即红了起来。

这一声小小的叹息落入帝蒂娜耳中，她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心细的她立刻察觉到了对方的落寞。

她该退出去，把这个空间还给对方；还是留下来，好好安慰一下她呢？

帝蒂娜没有过多纠结，她上前一步，抬手拍拍女生的肩。

乌克娜娜深吸口气，压下突然翻涌上来的情绪，朝帝蒂娜笑了笑，“不好意思，突然想到乌拉拉了。”

帝蒂娜摇头，“我理解的，我哥哥当初也差点……”

她渐渐没了声音，有些自责的抿了抿嘴，自己怎么好意思说这个呢？帝蒂卡到底还活着，如今也是活蹦乱跳，而乌拉拉却是真的牺牲了。她真的理解吗？其实不然。

“我……”又一次说错了话，她略微有些慌乱，嘴唇翕动，半天才说：“我的魔法能力可以消除负面情绪，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那我以后想起乌拉拉，就不会感觉难过了？”乌克娜娜愣了愣，有些茫然，她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垂下头小声道：“可我连想起她都没什么感觉了，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把她忘了？”

“不会！”帝蒂娜立刻反驳。她帮艾瑞克和谜亚星也用过“魔法119”，原因自不必多说，现在看来他们不仅记得她，谜亚星更是记得清楚。

乌克娜娜沉默了片刻，摇头，“不用了，谢谢你，帝蒂娜。”

她想清清楚楚的记得妹妹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便那些感受让她痛彻心扉。如果连家人离开的痛苦都靠魔法治愈了，她还是乌克娜娜吗？她真真切切感受过的一切也是组成她的一部分啊。

而且她和乌拉拉在一起的记忆实在太少了，她要记得跟她的所有时光，以及那些时光带来的感受。

“好。”帝蒂娜愣了几秒，随后心领神会的点头，无须多言，她的心思向来细腻。

乌克娜娜看向帝蒂娜，发现对方的眼眶也有些红润。她有些诧异，接着嘴角就不自觉上扬了几分。帝蒂娜很善良，她们俩本该不熟的，可她带着善意靠近她并努力治愈她，让她动容。

“帝蒂娜，其实……刚见到你的时候，我是不甘心的。”乌克娜娜缓缓道：“同样作为奈亚公主，为什么乌拉拉就只能是牺牲的结果呢？”

帝蒂娜茫然的眨眨眼，对于乌克娜娜所说的话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回应对方。

“可是，我又不希望你像乌拉拉一样牺牲。”乌克娜娜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矛盾。

“没有谁生下来就必须要为了使命献出生命不是吗？就算是奈亚公主，也有权利活下来啊。”她的目光落在桌面的宝石上，“乌拉拉只是运气差一点，她没能等到贺普家族。而我跟她分别的那么多年里，也只是在想着怎么让她逃避责任，却没想过该怎么让她在承担使命的时候活下来。”

闻言，帝蒂娜安慰道：“你不用自责，没有人想看到乌拉拉牺牲，只是命运使然而已。”

是啊，命运使然。

乌克娜娜苦笑一声，红着眼眶和鼻头，看上去十分脆弱。

帝蒂娜忍不住上前抱了抱她，这样的乌克娜娜一定只有她见过，说白心声后的坦然和独属于她自己的倔强，脆弱又坚强，像寒风中开出的一朵不屈的花。

她自信谜亚星或者艾瑞克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乌克娜娜。

乌克娜娜被这一个拥抱安抚了，她收敛情绪，示意帝蒂娜自己好多了。

帝蒂娜陪她待了一会儿，并向她了解了一番那时候的萌骑士团。除去还在的艾瑞克、谜亚星，也就只有坚尼和蓝宝了。乌克娜娜向她简单的讲述了当初的故事，不免自己也怀念起来。

帝蒂娜走的时候向她保证会好好练习，不丢她这位小老师的脸，并在出门时停下来回头问她：“我们是朋友了吗？”

乌克娜娜愣了两秒，随后笑着点头，“是。”

女孩开心的离开了。袒露心声是关系递进的一种方式，她想，她现在应该比陶喜儿更靠近乌克娜娜了。虽然没什么好比的，但就是莫名很开心。

一场不算谈心的谈心就此结束，女孩的友谊总是比世界上最漂亮的珠宝更加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