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东西有什么用?”
作为贴身太监,无论阿福还是阿贵,对李莽的命令都能很完美的执行。
但即使如此,在从李莽房间里搬出这个只比普通椅子大不了多少东西时,阿贵还是露出了好奇之色:
除了材料特殊,看起来极其珍贵以及模样怪异之外,他实在看不出这玩意儿的作用。
“蒸馏设备,说了你也不同。”
指挥着阿贵将设备放到院子里,李莽脸色不是很好看。
实际上每当看到这玩意儿,他都觉得自己又被狗系统坑了。
李莽想象中的蒸馏设备,应该是高大、精密,一次性至少完成数十吨蒸馏任务的大型机械。
但实际上,狗系统给他的却是一套放在实验室里都稍微嫌小的阉割产品。
按照系统描述,这玩意儿一次性最多只能蒸馏十斤液体。
唯一值得称赞的大概就是经过系统的改造之后,这套‘设备’在蒸馏过程中只需要普通的柴火就能完成任务。
“阿贵,家里可有酒水?”
“这……”
“哈哈哈哈,殿下,一大早就和下人要酒水,想不到你和俺老黑还是同道中人。”
阿贵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大笑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殿下,俄国公之子求……”
“不用你说,我看到了。”
看着从门外跑进来的黑壮猛男和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的阿福,李莽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的同时,忍不住心中吐槽:
作为皇子,在自家说话却能被门外的人听到,这院子却是有些太过逼仄了。
“殿下,喝酒这种事情,应当是偷偷地来,怎么能找下人直接要呢?”
显然,尉迟逸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为院主人造成的困扰。
在进入院子之后,立刻就带着贱笑凑到了李莽跟前:
“这群下人,干点儿粗活儿还行,跑哪儿能弄来好酒呢?”
“听你的语气,难道能弄到美酒?”
“那是当然。”
伸手在胸脯一阵猛拍,尉迟逸神情骄傲:
“满皇城谁不知道,我家老头子是十成十的酒鬼,你要是……呜呜~”
尉迟逸剩下的话语没有说出来,因为李莽已经伸手捏住了他的上下嘴唇。
“这种找死的话,以后还是别说了。”
尉迟逸的老爹是谁?
尉迟守德!
此人天生神力,擅使一对宣花大斧,最高战绩是用大刀逼迫太上皇李达让位。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除了喝酒之外,丫还有一个极其恶劣的爱好。
那就是殴打小朋友!
地位越高的小朋友,尉迟守德就能殴打的越开心。
整个皇城,从太子到九品官吏之子,只要是被尉迟守德找到借口,都难逃一顿好打。
最主要的是,这厮是个天生的混不吝,地位高不说,还有老李当靠山。
再加上他每次都是以‘操练大乾好男儿’为借口,使得整个皇城的纨绔们全都敢怒不敢言。
若不是尉迟守德对百姓之子秋毫无犯,估计每天弹劾他的奏折能从一箩筐增加到十箩筐。
如此狠人,李莽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可不敢攒拢尉迟逸去偷他的藏酒。
“你大早上跑过来,难不成是家里的冰块解决掉?”
“当然。”
点了点头,尉迟逸神情得意:
“昨天我把消息带回去,晚上的时候老头子就把所有冰块处理掉了。”
“那些冰块,硬是在西市换了一间酒楼。”
停顿一下,尉迟逸突然露出几分坏笑:
“殿下,你猜猜被我家老头子坑了的冤大头是谁?”
……
听到尉迟逸的话语,李莽嘴角微抽:
你这么说话,要是被尉迟老黑知道,可是会死的!
吐槽归吐槽,但对尉迟逸口中的‘冤大头’,李莽还是很好奇的。
毕竟,能让这货如此得意的说出来,那人肯定是和他有一定关系的。
回忆一下皇城中有实力和尉迟守德做生意的大臣们,李莽眼神微微亮起:
“难道是魏玄?”
……
“殿下,您可真看得起我爹。”
听到李莽的话语,尉迟逸脸色微黑:
“整个皇城,谁不知道魏玄是连陛下都敢指着鼻子骂的狠人,我家老头子虽然凶猛,但对这种狠人还是退让三分的。”
“更何况,以老魏头家里的情况,能在西市拿出一家酒楼?”
“这倒也是。”
点了点头,李莽对尉迟逸的话语勉强认可。
大乾的人才不少,但奇葩数量更多。
除了没皮没脸尉迟守德之外,九族无忧魏玄也是经常人们谈起的话题之一。
此人原本是前太子身边的幕僚,甚至还曾建议过前太子先下手为强,将李二凤同志提前解决掉。
不过,自神武门之变以后,李二凤欣赏魏玄才能,硬是将其一路提拔,变成了让无数人羡慕的‘郑国公’。
不知道是为了报答老李还是趁机为旧主出气,总之,在政务处理上,魏玄的能力堪称一流,但在人情世故上,却堪称朝堂地板砖。
准确来说,在魏玄的心目中,根本就没有‘人情世故’这四个字的概念。
下至九品小吏,上至皇子皇帝,只要是被魏玄抓住错误的,都会被他在朝堂上弹劾一番。
就连向来对人才报以最大容忍度的李二凤,都被魏玄气的大骂数十次‘匹夫’。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在朝堂中得罪无数大佬,但魏玄依旧混的风生水起。
这其中除了老李的庇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魏玄的确无懈可击。
身为国公,除了李二凤赏赐的一座国公府和正常的俸禄之外,魏玄硬是没有其他的资产。
甚至堂堂国公,硬是沦落到了连府上下人都养不起的程度。
据说整个郑国公府,一共十二名下人,但却连十颗牙都凑不起来,简直将‘清正廉洁’四个字发挥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就魏玄的穷酸程度来说,的确是换不起那么多的冰块。
‘嘿嘿~’
见到李莽久不言语,尉迟逸怪笑一声,干脆主动掀开了谜题:
“殿下,提示你一下,那个冤大头姓‘长孙’。”
???
眼睛瞬间睁大,李莽看向尉迟逸的眼神甚至带上了几分震惊: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由不得李莽不震惊,实在是‘长孙’二字的含义太过恐怖。
要知道,当朝皇后、李莽的生母,可就是姓‘长孙’。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姓长孙的就是当朝右相、吏部尚书,同时也是李莽的亲舅舅!
如果尉迟守德口中的‘冤大头’是这两位,那李莽只能托人在明年这个时间给他和尉迟一家烧香了。
‘咳……’
“当然不是。”
不等李莽再次开口,尉迟逸已经飞快摇了摇头:
“是长孙顺德,老头子说难得的好机会,想要娘娘出一口气。”
“原来是那个老……人家,尉迟伯伯干得不错!”
尉迟逸话语刚刚结束,李莽便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长孙顺德,长孙安宁和长孙安南的亲叔叔,同时也是他们的大仇人。
虽然长孙兄妹如今是身居高位,但实际上年幼时的经历颇为悲惨。
在极小的时候,二人的父母就撒手人寰,他们更是被亲叔叔从家中赶了出去。
如果不是被舅舅收养,二人恐怕也撑不到如今的成就。
但在李二凤登临大宝,封长孙为后的时候,长孙顺德却以‘亲叔叔’名义冒了出来,死缠烂打也要讨个封赏。
大乾以孝治国,身为国母,自然不能流传出去不好的名声。
无奈之下,李二凤只能给了他一个薛国公的身份。
不过即使如此,长孙顺德还是借着皇后的名义胡作非为,甚至还到李莽的府上打过秋风。
不夸张的说,长孙顺德此人,绝对是长孙安南兄妹以及整个皇室大多数人眼中的一块老牛粪。
“哈哈哈哈~”
看到李莽的动作,尉迟逸又发出一阵大笑:
“我就知道,此等消息一定能让殿下开心。”
“不过……”
停顿一下,尉迟逸目光落到李莽身上:
“我还有一个更让人开心的消息要告诉殿下。”
……
看着尉迟逸脸上露出的神秘笑容,李莽嘴角微微抽搐的同时,脸上露出几分冷笑:
“你如果不能一次性说完的话,我就去找尉迟伯伯,让他查查自己藏的十年老酒有多少坛变成了清水。”
“你,我……”
听到李莽话语,尉迟逸眼睛猛地睁大,整张脸上更是写满了‘不敢相信’四个大字。
这些事情,可都是他当成荣耀讲给好兄弟听的,但现在居然被好兄弟用来威胁自己。
“殿下,你这……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让你更加心寒一些了。”
话语落下,李莽更是直接作势要迈腿朝外走去。
“不可!”
一只手拽住李莽,尉迟逸脸上满是惊恐:
“我说,这就说!”
“实际上是府上今早有一头牛不小心摔死了,老头子不忍浪费,所以想请殿下去家里吃个全牛宴。”
‘咕嘟!’
“真是全牛宴?”
听到尉迟逸的话语,李莽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牛肉!
这玩意儿在后世还只是价格昂贵,但在大乾可是用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要知道,对于大乾百姓来说,牛就是他们用来耕地的最大劳动力。
大乾规定,没一头牛,从生至死,都必须记录在案。
未经允许杀掉一头牛,无论是什么情况,都必须要偿命!
甚至如果家里的耕牛生病致死,还要接受朝廷的罚款。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牛比人贵的年代。
当然,任何时代,总有逆版本而行的勇敢者。
就比如尉迟老黑,根据不完全统计,在整个鄂国公府,每年都有不下十头牛因生病、摔断腿等各种原因丢掉性命。
年前的时候,还有一头芳龄三岁的壮硕公牛因为饿难产而死……
当然,对于公牛产子这种人伦尽丧的事情居然发生在鄂国公府上,李二凤也表示了大大的震惊。
为了以正风气,李二凤还罚没了尉迟守德半年的俸禄,让他必须时刻关注家中耕牛的心理健康,绝对不允许发生公牛怀孕这种腌臜事……
这些都是题外话,真正让李莽兴奋的是,他能吃到牛肉了!
到大乾这么久,他对牛味的印象都已经快被消磨完了。
“当然了!”
身为大乾土著,尉迟逸对李莽的激动心情更能理解:
别看他生在尉迟家,但其实也吃不到多少牛肉。
毕竟,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国公,每次有牛死亡,自家老爹都会将其解刨成大大小小数十块,然后送到以皇宫为首的各个部门进行死因调查……
但是这次,却是真正的全牛!
朝着李莽看了一眼,尉迟逸这才继续开口:
“既然说了是全牛宴,那自然就是全牛宴,缺一条腿、一根鞭,都不算全牛宴!”
话语结束,尉迟逸又朝李莽凑了凑:
“宴席之上,以我爹的性格肯定会喝醉,到时候我们去酒库,你想喝多少,都有我……呜呜~”
只是听到一半,李莽就再次捏住了尉迟逸的嘴巴:
不愧是尉迟大老黑的儿子,在吃喝这方面的执着程度,丝毫不亚于其父。
从尉迟逸的表现来看,这厮肯定是要趁着自家摆宴的机会对尉迟守德的藏酒进行一次定点清除了。
要是胆子大些,说不定还会在众人迷糊的时候进行销账操作……
“虽然说这话有些伤兄弟感情,但是……”
想要吃牛肉,但又不想被尉迟逸拖下水,李莽只能叹一口气露出不屑的神情:
“尉迟伯伯的藏酒确实不怎么样。”
“什么?”
发出一声大吼,尉迟逸的神情就像阿贵大早上起床发现鞋子里爬了一只赖克宝。
目光落到李莽身上,尉迟逸双目怒瞪:
“殿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尉迟伯……”
“我爹的酒,可是他费劲心思、通过个人努力一瓶一瓶偷、抢回来的。”
“那其中甚至有连陛下都舍不得喝的珍品。”
凑到李莽跟前,尉迟逸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
“殿下,你居然说我爹的酒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