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若风此来送行，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他看准了李先生武功暂失，今日一定要弄个明白。
东方小宛瞥了一眼十丈之外的战况，温声道：“那孩子是个执拗的，你还不过去。”
“师叔都说了，我岂敢不从？”李长生笑了笑，朝前方纵身一跃。
李长生一剑挥下。
姬若风挥棍欲挡，整个人被直接打飞了出去，他心中大骇。
姬若风几次欲提气稳住身形，可李长生一剑接着一剑劈过来，毫无章法，不讲道理，可硬是把他打得连连败退。
一直退到了河岸一边。李长生持剑落地，侧首道：“此刻，如何？”
姬若风握着无极棍的手微微颤抖：“你这几日都是故意的？”
“人在江湖，危险那么多，我总得留下那么一手。”李长生提步一跃，落在易水河上，单脚踏在河浪之上，如履平地。
“刚刚我那徒弟一道大浪打不死你，那我引一河之水能不能打死你？”李长生笑问道。
“愿见先生神迹！”
“有胆气，不愧是姓姬的。”李长生举起长剑，怒喝一声，“大河之水——”
“天上来！”
他纵身一跃，长剑一抬，只见整个易水河的河水都被他引在了那柄剑上。
月光之下，易水河朝天而起，李长生一剑引之，若仙人而立。
他望下始终不退的姬若风，叹了口气，朗声道：“你要答案，好！那我就告诉你答案。”
“纵深江湖三十载，以学堂之名震慑天下者，是我！”
“六十年前冷暖双剑，一战胜名剑山庄魏长树称昆仑剑仙者，是我！”
“九十年前一身布衣，一柄残剑斩断魔教东征之路者，亦是我！”
“而那一百二十年前，与诗仙同饮同眠同创诗剑诀者，还是我！”
“还有你最想知道的，一百五十年前靠着一己之力创下百晓堂的人，是最早的我！”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已经一百八十岁了，我是你老祖宗，你要对你祖宗用棍？”
“放肆！”
此刻，萧若风和百里东君已经目瞪口呆了。
姬若风有些兴奋：“竟真的有如此之事！”
随后河水忽然散去，他随手挥了一剑，姬若风的面具一分为二，露出下面年轻的面庞，只见李长生一步一步踏着水面，缓缓朝这边走来。
只见他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与姬若风的面容，有足足八分的相似。
易水河岸，萧若风和百里东君此刻也依然表示难以置信。
“你想要的答案已经知道了，我拜托的事情不要忘了。”少年李长生笑道。
姬若风半天才反应过来：“百晓堂不参与朝堂之事，不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吗？”
“我让你帮风七，没让百晓堂帮他，而且老祖宗不就是我吗。”李长生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写入百晓堂，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明白了吗？”
姬若风点了点头，抱拳斟酌许久道：“……孩儿明白。”
“萧若风！”
“弟子在！”萧若风闻言急忙掠过去。
……
易水河畔，惜别之时。
姬若风站在不远处，等候着。
“小宛姐姐，那到时候我去找你，可好？”百里东君挠着头说道。
东方小宛转过身，看向他：“东君，还记得你我之间的问剑之约吗？”
“当然。”百里东君点头回应。
她眉眼一弯，笑道：“你说要名扬天下，待那一天到来时，我便来寻你。”
百里东君闻言不禁喜上眉梢，而后郑重地对她说：“一言为定，我一定不会让你久等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宛姐姐！" 百里东君忽地轻声唤道，眼中闪烁着期盼，"我能抱你一下吗？"
东方小宛愣了一下，旋即轻点螓首。
下一瞬，她已被百里东君紧紧拥入怀中，少年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东方小宛微微一怔，她玉手轻搭在他的后背上，眼波流转间尽是无奈与温情。
“百里东君！”那一边的李长生终于唤到了他的名字。
此时萧若风渡水而至岸边，显然师徒二人已经聊完了。
“去吧，我们江湖再会。”
“江湖再会！”
百里东君随即纵身一跃，掠过月色洒满的水面，停在了易水河的另一边。
“我们边走边聊吧。”东方小宛转过身，朝着天启城的方向走去。
姬若风和萧若风相视一眼，紧随其后。
“师叔祖，你难道比师父活的还久？”萧若风好奇地问道。
东方小宛不禁轻笑一声，“我这一世才长到十八岁，哪儿有那么老啊。”
姬若风敏锐地注意到她话语中的措辞，又听着她继续说。
“凡尘中何来长生不老之术，不过是活得比寻常人更久一些罢了。人的生命，如花开花落，落叶归根，终有一日化为尘土。”
东方小宛缓缓说道。
萧若风垂首：“弟子受教了。”
随后她望向姬若风，轻声说：“你想问什么？”
“你，到底是谁？”姬若风凝视着她。
“你一定调查过我，且只知道我从北方而来，是李先生的师叔，对吗？”
姬若风点头：“没错，关于你的一切，百晓堂无从查起。”
东方小宛淡然一笑，说道：“这个答案，我可以告诉你，但也只是我想告诉你的。”
姬若风眉头一皱，但没有说什么，因为他还可以问老祖宗。
“你们知道最北面是什么地方吗？”
萧若风回道：“北蛮最北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碎叶。”
“碎叶过去就是万丈冰原，据说穿过冰原就是另一片大陆，但谁也没有成功过。北蛮的巫师曾言，那里就是这天下的尽头。”姬若风接着说。
她摇了摇头，缓缓道来。
“穿过北蛮一直再往北，能看到一片延绵无际的天绝山脉，翻过天绝山脉就是一片无尽的冰原，冰原的那边就是北面的尽头。”
东方小宛看向他们：“我从那里而来。”
“我是学宫弟子，东方小宛，一个游历天下的旅人。”
——少年白马醉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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