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裙子,原本就是为来方便沈图南挑的,侧缝的针线被人特意挑松,好让他在床上有些情/趣。
知禾的脸颊顿时红得快要滴血似的,一只小手连忙捂住那处春光。
“先生…我想换件衣服。”
“你想这样出去?”沈图南此时脸色也沉了下来,不过并非是对知禾。他慢条斯理地为知禾扣上外套,他比她高一些,冬日的外套自然能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可想起什么,沈图南又问她:“这衣服谁帮你挑的?”
他讨厌那些人用淫邪下流的目光看她。
“是…大班…”知禾垂下眼,他厚实的衣物帮她挡住了冬日的寒冷,让她的唇终于恢复鲜活的颜色。
沈图南伸出手掌:“我知道了,以后,知知跟着我,只给我一个人唱歌,可好?”
他是儒雅的,是稳重成功的。
是投在上海滩会溅起很大水花的大人物。
但知禾只关心另一个问题。
“只是…唱歌?”她怯怯地抬起眼,抿着唇,做着在沈图南的纵容下才得以喘息的挣扎。
“嗯,唱歌,我喜欢知知的声音。”男人深沉的眼像是寒潭巨渊,他编织了一张甜蜜的网,等着蝴蝶落在怀中。
知禾轻轻舒了口气,很小的幅度,她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本正经:“那…每月的工钱呢?”
真的太好骗了,沈图南心里想。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要来这里讨生活,但是庆幸在她还没被染缸污染之前先遇到了她。
沈图南双手五指交叉,长腿交叠起来,俨然一副谈判的架势:“知知想要多少?”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只是在遮掩一些不想现在让她看见的欲望。
“我在这儿的工钱是每月两块银元,大班说客人打赏的话算是自己的,最少…也得五块银元吧…”小姑娘掰着手指,算得仔细。沈图南从来不知,这种小孩儿算数,他竟有一天也会看得津津有味。
五块?若她开口,他的家底拿给她花又如何?
不是个贪心的姑娘,沈图南意识到这一点,心尖一软,将她的倩影无声地塞进心里。
沈图南:“可以。”
于是,她成了他豢养的一只金丝雀,温柔的啼鸣,小意的话语,都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
知禾的床头摆着一只汝窑花瓶,油润的浅绿色像是蓬勃的生机,里头一高一低插着两枝白梅。
花瓣上还带着露水,沈图南于是明了。
顶风折花,总是这般的任性不听话。
可真看见她疼,沈图南的心也疼。
她还没进歌厅之前,做过浣纱的活计,大冬天,就这样坐在河岸边,用冷水洗着衣裳,拎着对她来说略沉的木棍,一下一下地捶打着,没个遮挡,这沪上的风和刀子似的,吹得她脑袋发晕。
可又如何呢?
不过是为了生存。
沈图南常常在想,他遇见她,还是有些太晚。
大她七八岁,怎么就没有早七八年遇见她。
知禾嘤咛了一声,徐徐睁开眼,望见是他,又转了个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许姨又跟你告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