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鏖战,张丹三与王璐之间的战争在吴哲晗有意的介入之下,不但没有停息反而更加激烈。王璐已经是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价击垮张丹三,哪怕是与江南为敌。张丹三得陈观慧,徐晨辰相助,收拢残部与张昕所率大军数次交锋,双方各有损伤。正面战场之上的刘佩鑫,刘炅然一直是联军的心腹大患,陈观慧本欲徐徐图之,却不想张丹三少年气急。久战不下之刻还选择轻率出城迎敌,导致其本部人马全军覆没,手下的四天王也是四伤其三。日轮城中的防御力量在一瞬间垮台而下,只有不足万名士卒。张昕率领大军切断通往各地的道路,将日轮城围的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纵使陈观慧如何聪慧,此时此刻在敌我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选择下下之策,固守城池,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现如今,日轮城已经是被围的连只飞鸟都进不来。我等困守在此,败亡只是早与晚的问题。必须想办法向其余各地求援,调遣兵马集中一点撕开一道口子,里应外合方能冲出包围。”日轮城帅府之中,陈观慧看着已经密密麻麻的地形图,无奈的说出了自己最不想说的话。
“是我太过冲动,才致今日之状。在下愧对阵亡的将士,愧对两位大人。”
“张将军,如果自责可以改变什么,我想这个天下就不需要我们这些打仗的人了。与其自责内疚不如考虑一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眼下王璐三路大军,一路困守日轮。另外两路由张昕率领的北军堵死了前往翼城与木棉的大路,另一路则是郝婉晴率领的南军,镇守通往流星的官道。相对北军,南军的防线较弱,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老徐,你的意思是?”
“突破南军防线,由流星过江到升阳。升阳目前还是属于我们的领地,在升阳召集兵马回攻流星。再派一人前往秋叶,禀明主公请他发兵来救。双管齐下,必能解开困局。”
“我亦有此意,可眼下军士不满万人。若弃城而出,奔走流星,只怕会被敌军前后夹攻一举歼灭。”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进攻北军,翼城木棉皆有天险之助。我等只要突破北军防线进入城中,就不惧来军了。”
“不可,翼城木棉两城皆是极北之地的山城,没有与外界接触的机会。若是我们突围入此二城,情况只怕比之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只有破开南军才有一线生机。军师,不如这样,派遣一人乔装打扮混迹山村之中,慢慢靠近流星,过江求援。”
“嗯。。此计可行,眼下我们也只有这一个计策了。单人行动确实不容易被察觉,只是该让谁去呢?”
“陈大人,让我去吧。南军阵中并无能将,凭我的武艺应该可以顺利突破。”
“不可,围城的刘佩鑫,刘炅然兄妹乃是我军最大的威胁。倘若张将军你去,城中无可抵御此二人之人。日轮城沦陷之日就难以预料。军师,依你之见,谁去较为合适?”
“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的心思你还一点都猜不透吗?”陈观慧转头望向徐晨辰,嘴角轻轻的蠕动了一下。
“军师的意思是让我去?”
“脑袋还算有点用。马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在府外候着,干粮饮水也已经装在马鞍上足够你半月之用过。早去早回,我这可撑不住什么一年半载的。”
“。。军师。。还真是。。判令果断啊。。这么快就给我做了万全的准备。。看来我不去是不行了。”
“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确实。。没有。。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
“陈大人。。这。。恐怕不妥吧?”
“张将军何出此言?”
“要想突破南军第一阻碍便是围城的刘氏兄妹,可徐将军的武艺,似乎。。。”
“张将军是在顾虑,徐晨辰的武艺远不如他们两兄妹,单独突围只是送死之举?”
“请恕在下冒昧,但在下心中所想确实如此。”
“这点就不劳张将军你费心了。我既敢选他必有其缘由。这论行军打仗,徐晨辰兴许不如你,但要说这突围求援,你跟他差的太远。张将军可敢不敢与我打一赌?半月之内,必有援军的消息。”
“陈大人就这么胸有成竹?好,在下便于你打这赌,若在下输了该当如何?”
“徐晨辰酷爱美酒,听闻张将军有坛名为皎月不留枫的美酒,便以此为赌注。若是将军输了,这坛酒可就要献出来与大家一醉方休。”
“那若是大人输了呢?”
“我这亦有一坛百年美酒,若是输了我便拿出来与大家痛醉一番。”
“好,就这么定了。不过就不知到时众人喝的是庆功酒还是断魂酒了。哈哈哈哈,在下先行告辞。”
日轮城外,漠北铁骑围城已经数日有余,但见敌军每日高挂免战牌意图避其锋芒死守城池。众将久攻不下早已是心生急躁,刘佩鑫又临时调往紫荆接令主上圣喻。军中无主心,诸将各领军,不少人意图一举攻下日轮可让自己加官进爵。刘炅然一人独木难支,死撑几日终是怮不过众人,整集兵力准备进攻日轮城。就在大军还未摆好阵型的时候,紧紧关闭的城门突然发出嘎吱一声,朝着两侧缓缓打开。无数士兵喊杀而出,朝着阵营蜂拥而来。
“嗯?众人休乱,与我杀!”惊讶对手举动的同时,刘炅然一挥长枪,此时正是攻城掠地的好时机,绝不可放过。众将憋了几日火气,好不容易见到了对手自然是死命向前。这边张丹三跃马领军,青虹枪连破数人直逼中军主将而来。
“张丹三,想不到我还没有攻城,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今日必要你亡命于此!”
“刘炅然,你少狐假虎威。若是你大哥在我倒要惧你三分。不过现如今就凭你,能奈我何?新仇旧恨,一并结算!”青虹闪,炽针寒,逐日流光硬撼炽枪美娘。为讨昔日战友之仇,为护而今盟友突围,张丹三一改先前试探作风。出枪之刻,步步杀招,誓要对手人头落地。面对强于自己的高手,为能达到破城复命的目的,刘炅然炽针染浪,非要对手自叹不如。枪对枪,仇碰仇,难以调解的战局,难以速分的比试。
“驾”最难缠的对手如今已被己方拦住,藏于兵流之中的徐晨辰打马跃前,意图闯开一条生路。画戟横动,扫翻面前敌军,白马嘶鸣,纵身飞蹄狂奔。
“嗯?你们想突围求援?休想,拦住那人!”察觉异样,刘炅然怒喝一声,部下众将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追击徐晨辰而去。
“管好你自己吧!”拨开炽针,张丹三一举得势,青虹枪破空而来。刘炅然向后仰去,倒在马背之上,凌空一脚踢开来犯长枪,单手一转,炽针再现耀光夺命而来。张丹三一拍马背,凌跃而起,却见城门上陈观慧招展青色旗帜,乃是撤退的信号。
“哼,这次就放过你,胜负下回再分,众军,撤!”扬手一招,部下急急分开厮杀战局,撤入城中。刘炅然意欲攻城,却见张丹三持枪怒目,独自断后。畏惧张丹三的武艺,刘炅然挥手停住部下攻势,转身望向早已消失踪影的道路恨恨道:“该死!许杨,你留下继续围城,我去追击贼人。”为护颜面,为绝后患,刘炅然选择自己亲自追击。她已知晓,日轮城中除去张丹三,其余人都不过是泛泛之辈。前有拦截,后有自己追击,此人必死无疑。
再说徐晨辰突围成功之后,一路向东南而去,路上不敢走大路,专挑村落乡路而行。可徐晨辰来此不久,哪知此地地形,不一会便迷失了方向。盘旋间,背后喊杀声起,一队兵马朝自己涌跃而来。
“唉,前无方向,后有追兵,真是劳累的命啊。正好拿你们来问路!”一拉缰绳,坐下马立起嘶鸣,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敌军冲去。闪电交锋,却是不分胜负,领军将士倒是有几分本领。
“噢,不错嘛,反应的还挺快,戟下不死无名鬼,报上姓名。”
“杨惠婷”
“既通姓名,上前领死!”
“口舌之利,有何之能。谁生谁死,犹可未分。杀!”九环大刀舞动,卷起瑟瑟劲风,杨惠婷一刀出手,气势如虹。徐晨辰心知不可久战,意不在斩杀对手。画戟转手,纵马跃起,凌空一戟硬碰九环大刀。难分高下,杨惠婷死死纠缠,徐晨辰一心离去怎奈对手死咬不放。此时再闻马蹄声起,炽芒闪耀,枣红疾影,刘炅然追击来此。
“这下可麻烦了,今日看来是难以轻易突围了。”
“白袍银戟,褐发异眸,想必尊驾便是江南北斗七将之一的银戟碧戎徐晨辰吧?”
“看来我老徐也是有崇拜者的人啊,还是个如此美丽的姑娘。”
“尊驾果然如传言中的那样,爱开玩笑。如何,现如今你已经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飞。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尊驾不如归降我军,回返日轮,咱们来个里应外合夺下城池。也好给你自己博个好前程。”
“哈哈哈哈,你说我爱开玩笑,我看你比我更爱开玩笑。投降你们?这人要脸,树要皮,我徐晨辰平日里没脸没皮的,但人生在世,忠义为先。你想让我匍匐与地,听从你们,休想。”
“徐将军,如今我军大势雄兵,已控制了通往江南的各个咽喉之地。就算你勇武过人,能够以一当千,只怕你孤军奋战的结局依然不能改变什么。再者你似乎武艺并不如我,现在的你生杀大权可以说掌握在我的手里,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忠义二字。一句话,降,亦或者死!”
“当须徇忠义,身死报国恩。想杀我,来吧!”
“看来你我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杀!”劝诱失败,刘炅然痛下杀手。徐晨辰面对三方而来的进攻,画戟横手,不做一丝退让。戟对刀,再碰镗,三战枪,以一敌三,不顾战力悬殊。血如喷涌,无视身上伤口。渐渐染红的战袍,宣示着自己绝不屈膝的傲骨。流淌在戟尖的血,诉说着平生绝不放弃的忠义。
“今日,北斗七将就要变六人之数。有什么遗言说吧,我会在破城之日传达给你那些还在傻傻等你搬来救兵的战友。”
“我已知晓今日是难以善终,但徐晨辰身负漠北三军之性命。不敢辜负军师之重托,今日就算破戒也要硬闯过去!开!”一手拍额,原本紫色的双眸开始不断地泛白起来,失去了先前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一种毫无生气的死寂。飘起的战袍带动披肩褐发,滴血的画戟开始嗡嗡作鸣。
“银戟翻转现碧戎,白袍染血披猩红。纵马常笑狼烟处,一戟一笔一苍穹!”毫无感情的话语,毫无生气的身形。徐晨辰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改先前之样,就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剩下的只有无尽杀戮的本能。
“就算你有翻天本事,也难逃一死!上!”杨惠婷走马上前,一刀砍来。徐晨辰轻挥画戟,却是不同之前气势,隐隐的有股不寻常的威压。画戟转动,破开九环大刀,再度回首,一戟横空而出。戟穿咽喉,收柄斩敌。
“什么?”吃惊一语,刘炅然不敢相信眼前情景。一招!只用了一招就斩杀了自己的一员大将。徐晨辰不该具有如此实力才是。莫非先前他都只是一昧的隐藏自己?
“接下来是你吗?”诡异的身影,出奇的战力。刘炅然一挥手中长枪,硬碰银戟。她知晓,此时的徐晨辰已是远胜从前,若是自己再轻敌只怕就会跟杨惠婷一个下场。不做思考,强招出手。
“火燎平原定纷争!”
“一戟横天万世秋!”枪戟对碰,撼动周遭。胜负难分,更添彼此动力。身动,枪动。马走,戟走。难分难解的战局,难以拆解的双方。交锋数十回合,刘炅然丝毫没能占得一丝便宜,心急之下,兵走险招。
“炽轮吞焰怒回天!”
“戟走春秋平千里!”再度硬碰,却还是难分高下。刘炅然为报战友之仇,不留余力,一式平手再现一式。徐晨辰面无表情,人戟合一,为达突围目的,乍现平生最强一击。
“忆平生-朝霞蒸云梦,落日尽阳关”白云停涌,烈日焚世,银戟碧戎化身乱世杀伐之者,撼动天地,倾倒日月。刘炅然炽针出手,双招交锋。只感觉虎口一痛,炽针枪脱手飞出,插在地上。徐晨辰一马当先,纵马离去。刘炅然勒马追击,却发现自己方才被震退的同时,徐晨辰早已离去一里开外,此时再追亦不过徒劳。看着受伤的手掌,刘炅然的眼神越发黯淡,命令部下收拾杨惠婷的遗体,返回日轮城。此时的她只能期望,那个人能够拦住徐晨辰,不至于让众人功败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