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闵子

王虎的爸爸似乎是王虎家甚至是整个村子都避之不谈的话题。自从爸爸走后，家里就少了个顶梁柱。上了小学以后，王虎就开始有种男子汉的样子，因为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性，他明白自己必须要坚强，不能让妈妈吃苦了。

而王小兰那边则觉得阿虎他还是个孩子，未来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好的未来啊，所以即使自己吃了点苦头，也不会觉得怎样。阿虎是她愿意活下去的动力。王小兰当时独自带着孩子来这个村庄以后，出去做过洗碗工，清洁员还做过保姆，每天省吃俭用，积累了一些资金只是为了孩子的未来。现在她一直待在镇上的小学当后厨。这份工作比较稳定，虽然也比较累但只要有一份收入对她来说都是好的

碎银似的月色分给了，风中瑟瑟作响的树叶，与路面毗邻的河面以及路上的行人。时间已经很晚了，夜里灯光渲染的几分暖意伴着这沉寂的也徐徐睡去。只有一户人家的窗前还有床头闪烁的灯。王小兰和儿子王虎还未睡下。到了家，在明亮的灯光下王小兰才能看清自己的儿子额头的小伤口，似乎是用石头砸到的，但伤口已经止血，生出血痂。

两人没有说什么话，房间里显得很安静，王小兰只是整理着今天收下来的衣服，王虎自己先完成了一切睡前准备，默默地洗完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乖乖的躺在了床上。王小兰坐床沿为儿子盖好了被子，“行了，好好睡觉噢，别多想。”王虎点点头闭上了眼。窗外的衣架上王虎的衣服正接受着风的洗礼。

后半夜小夏朦胧中听见赵大爷家的狗你一句我一句的叫着，“狗狗醒得可真早”，小夏的意识里这样想着。就算它们正试着叫醒熟睡中的人们，也似乎无济于事。

第二天醒来时小夏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梦。

这天是周末，上学的孩子们都放假了。王虎刚上一年级，没什么繁琐的作业，小夏和卜玉现在都在他家。老师也有布置作业的，让他们背诵古诗。小夏凑过去看了一眼，很多字还看不懂，但是书上有配图，小夏觉得很有意思。

她听王虎读了几遍，不认识的字也都一一记了。“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读着读着，她脑海里似乎放映着那个有趣的画面。江南正值采莲的好时节，河面上到处是莲叶。人们划着小船有说有笑的，而莲下的鱼儿也在欢快地嬉戏。这是一幅多么愉悦美妙的江南采莲图啊。

小夏的村庄虽然不算是江南，但也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家门前的那条小河里每年夏天都会有菱角，采下来生吃有一点涩涩的苦味但咬碎后里面少量的汁水尝起来却甜津津的，要是煮熟了，就是另一番风味。

小夏会用牙咬开，虽然很多时候壳有点硬硬的，费牙。那里面的肉白白的，最有成就感的还是肉完整的出来，看起来仍是光滑而无瑕疵的。

“诶，我们玩捉迷藏吧”王虎突然提议。小孩子的天性还是爱玩的，他们几个很爱玩捉迷藏。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选择找的人，很好，王虎当这个受惩罚的人。倒计时，小夏和卜玉抓紧时间找地方多了起来。小夏逃进田里，有庄稼的遮挡她蹲了下来。这时芦苇从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悄悄地走过去，好奇的靠近。

“嘿，小夏被我抓到了吧。”小夏起身要去一探究竟时恰巧被王虎看见了。

“嘘。”小夏让王虎别说话。然后做出往下的手势示意他蹲下身。被这么一制止，王虎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那芦苇密密叠叠又长得高，小夏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只是王虎那一声激动的呼喊，芦苇荡里的脚步声更大了，接着突然跑出来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似的沿着河岸离开了。

“有小偷！唔...”小夏赶忙捂住王虎的嘴，然而这人跑的更快了，转眼不见了踪影。王虎很不解小夏为什么要阻拦他，就应该大伙冲上去把这个人拦住了，抓起来严刑逼供

“我们还不知道他来干嘛的，”小夏那一刻脑海里突然想起凌晨的那几声狗叫，所以我不是在做梦？她这样想着

“我猜这个人经常来，凌晨我听见赵爷爷家的狗叫了，大概就是因为他。”小夏和王虎站起来。

“我们先找卜玉，然后再想办法”说着俩人出发了。他们把刚才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卜玉听着又惊讶又害怕，

“没关系的，小夏说凌晨这人来过，我觉得我们可以等晚上零点以后等赵爷爷家的狗发信号，到时候把我们的大人喊上，一起去抓坏蛋。这叫做...额...哦，守株待兔！”王虎看出了卜玉的担忧立刻安慰她。

卜玉不喜欢冒险，她平日里很爱看书，享受独处的时光。俗话常说人多力量大，人多起来连胆子都变大了。卜玉受鼓舞参与了这次大作战。

孩子毕竟是精力旺盛，再加上今晚有这么个刺激的任务，即使要等到凌晨，他们也没有多少困意。到深夜孩子们聚一起等信号，半个小时左右，信号还没等到，从远处射来一道光，那是手电筒打出的光，似乎是有人正在河岸照着寻找着什么。与此同时，赵大爷家的狗有汪汪的叫起来。

“来了！”他们提起精气神，来活了，于是各自回去叫醒了家里的大人，不明所以然地，他们还是跟来了。看到有人在河边偷摸着做什么，天色还很昏暗，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谁在那里？”方华先出声，这声音宏亮足以吓住那个人，如白天一样，那人听到声音又想撒腿就跑。

“不能让他跑喽。”说着小夏、王虎和卜玉三人很有默契的冲了上去。王虎挡在他面前张开双臂阻挡了他的路，卜玉和小夏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然后大人们都围上来了，手电筒的灯光让他们看清了小偷的脸。“小闵子!？”在场的大人都很吃惊。

小夏他们几个以前从大人的闲聊中听过这个名字。据说这个人是犯了什么事儿进去了，有很多年都没回来过。他以前就住在赵大爷家后面，也是个可怜人，父母双亡又没啥亲戚，一直以来都是赵大爷照顾他。如今他竟然又出现在这个村子。

“小闵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偷鱼吗”面对质问，小闵子眼神躲闪，欲言又止。大家对小闵子的印象都不怎么好，这次突然回来一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哼，我也是这个村子的，这怎么能叫偷呢？”这条河里的鱼是邻居们商量好一起养的，每个村子里的河还有里面的鱼虾都是这个村子的东西，这是这个地方的村民立下的规矩，心照不宣。小闵子虽然说是这个村子的，但是并不是养着这条河的参与人之一，没有未经允许擅自捕捞的道理。

大人们一直很心疼赵大爷，虽然没有血缘，赵大爷还是很关心这个少年。结果这人犯事儿很久没有回来，现在他回来了，非但不知道看望一下赵大爷，反而干起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就算大家不愿意让赵大爷知道这件事，狗叫声把他吵醒了。他来了，就好像心里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小闵子，是你吗？”年迈的老人还是看到了他心系的少年。他没有过多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问了句“这次回来还走吗？”

小闵子望着这个将他养大的老头子，他眼神里满是期待，可惜没有得到回应。小闵子避开了这炽热的眼神，背过身，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哎，别.....”见他要走，王虎一个急性子就想去拦住他，结果一把被王小兰按住肩膀。小夏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点不一样，也抓住了王虎的衣袖，王虎看着小夏，而她只是摇了摇头。

那远去的背影低垂着头，月亮当空，没有一片云彩，只是突然飞过一只乌鸦到林中消失了，那远林就又变得静悄悄的，迟迟没有对月倾吐一句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