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九霄云外的凤栖台上，一幅宏大的珠仙阵图赫然铺展，阵心处一位白发男子跪坐，其容颜之美艳至极，超凡脱俗。

此刻，那双似乎能勾人心魄的眼眸悄然阖上，嘴角挂着一抹难以觉察的微笑，如同冰雕玉琢的脸庞上并无半点血色，肌肤透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仿若随时都会随风消逝。

好几条捆仙锁把他牢牢捆住，那件原本飘逸的月白色长袍如今皱巴巴的，不再如昔。那一头曾经整齐的长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再难寻觅到那位一尘不染仙君的潇洒神韵了。

灵力正从他身躯内一点点抽离，消散在虚空中，这无疑是一种折磨，然而男子却似毫无所感，平静如常，犹如一尊雕塑般静待解脱的到来。

阵法之外，小仙们仍在列举他的滔天罪行，但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对于那些强加的罪名，他视之如浮云，毕竟不过是他人的欲加之罪而已。

从头到尾，他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说过。

外面的指责声渐息，四周陷入死寂，众人皆在期待这位曾高高在上的神祇跌落神坛的一刻。

他最后一次抬首凝望那片他曾舍命守护的土地，又深情地瞥向那片无人驻足之地，唇边微微颤动，他知道，有个人正在注视，那个他痴恋一生，却又亲手将他拉下神坛，让他沾染红尘烟火的男人。

而在万里之外的荒芜之地，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透过水镜关注着这一切。平素冷漠无情的他在读出他口型的刹那，脸上的坚冰瞬间碎裂——“你我恩怨已了。”

突然间，阵法瞬间激活，如同滔滔江水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磅礴神力，将他牢牢锁定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

面对此境，男子并未挣扎，只是淡淡地阖上双眼，选择了从容离去，任凭珠仙大阵将其魂魄击散，直至化为乌有。此刻，遥望着水镜的男子心中涌起悔意，“真的两清了吗……”

其实，早该两清，只是自己执着未解，非要将那人推向绝望的边缘。

冰冷的泪珠滑落脸颊，他呆呆地用手触摸着，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这样的时刻流泪。这不正是仇恨得到清算的时候吗？不正是仇恨终结的瞬间吗？可是，为什么内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呢？

只有他看懂了那个人临终前的笑容，那是一个对众神悲悯而又哀伤的嘲笑。

平常总是冷静如冰的他，在这一刻竟然没有发现，一股黑气正悄然无息地从他的身体里溜了出来，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时，那个深藏在万丈深渊下的伏魔阵，随着男子化为飞灰、湮灭无痕，也彻底崩溃瓦解了。那些被长久压制的魔物们，终于挣脱束缚，破土而出，重新现世。

它们在人间恣意横行，肆虐无忌，天地为之变色，万物生灵遭受涂炭。各界力量集结，决心再度封印魔物，至此，世间再次陷入循环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