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晴匆匆收拾了一些衣物,跟富察老夫人说皇后快到生产的月份了,每天一来一回多有不便,自己准备进宫照顾皇后,直到她生产为止。
老夫人一听,有些疑惑,但看尔晴一脸关切的样子,还是点头同意了。
傅恒眼睑微动,手下意识地寻找,却摸了个空。
猛然睁眼,被褥间馥郁馨香,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但却不见她身影。
傅恒懊恼地锤了锤头,暗骂自己好不容易把人娶回家,结果这点事都忍不了。
但凡是遇上她的事,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皇后养胎的这段时间,长春宫上下都精心照看着,尔晴也在长春宫住下,盘算着可能出现的意外。
傅恒则每天都会借看望姐姐的名义来寻尔晴,但每次都无果,尔晴一直有意避着他。
这天,尔晴再一次在傅恒散值的时辰,找借口溜出了长春宫。
在大理石铺成的路面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个小宫女突然截住她,福了福身。
宫女“见过富察夫人,这是有人托奴才交给您的。”
只见来人双手递过一节纸条。
尔晴接过,正想开口询问,那宫女却低着头疾步走掉了。
打开纸张,里面只写了约见地点,却未说明找她是为何事。
看见右下方并不陌生的图案,尔晴随手折起,向约定地点走去。
东门的银杏树挺拔笔直,金黄的银杏叶将墙角铺满,衬得宫墙愈发地红。
见尔晴赴约,袁春望立马低头拱礼,掩盖掉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
袁春望“尔晴姑娘,近来可还安好?”
不是富察夫人,是尔晴。
尔晴“我如今已嫁作人妇,公公这般称我怕是不合适吧。”
袁春望“这又何妨,反正很快,尔晴姑娘应该就不是了。”
尔晴皱眉。
尔晴“你什么意思?”
袁春望“这世上只要是人做的事,就没有绝对天衣无缝的。”
袁春望秀气的柳眉似剑飞扬,精致却并不英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尔晴,透着病态的渴望。
袁春望“有时身边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有法子去谋划一些事情。”
袁春望“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我都懂,那其他人肯定也会知道。”
袁春望“比如,璎 珞,尔晴你说是吧?”
这下连姑娘都隐下了。
看着袁春望艳丽苍白的脸上那诡异的表情,尔晴却轻笑着。
尔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已成定局,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袁春望“她是做不了什么,可若是富察大人知道了呢?他会如何?”
袁春望隐隐威胁着。
尔晴“看来娴妃娘娘终于露出野心要出手了啊,又是璎珞,又是傅恒的。”
尔晴“原来是要拿我开刀。”
见被尔晴识破,袁春望也不急躁。
袁春望“你既知道她不简单,又何必与她为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尔晴“所以,她的目标是皇后。”
一个陈述的语气。
袁春望久久未语,他知道皇后于尔晴的重要性。
尔晴将视线放到他身上,神情淡漠。
尔晴“如果以后再碰到,希望你装作不认识我。”
袁春望闻言惊恐地看着她。
袁春望“你当真想好了?你就这么相信傅恒的真心?”
尔晴“真心?”
尔晴忍不住轻嘲。
尔晴“呵,真心本就瞬息万变,是最不值得相信的。”
袁春望“那你做何打算?”
袁春望眼尾上挑,此刻眉尾却轻微垂下,挂着掩饰不了的关心。
尔晴“顺其自然。”
袁春望“你就不怕...”
尔晴打断他。
尔晴“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你好自为之吧,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罢便转身离去。
尔晴一个人游荡在硕大的皇宫,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红墙,眼里藏着落寞。
只要是谎言,终有被拆穿的一天。
世事总是无疾而终,哪有那么多圆满可言。
一旦和他人有了羁绊,就要做好随时崩断的可能。
这些,她都明白。
她明白的。
尔晴-可是,富察·傅恒,这不公平。
尔晴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苦?
尔晴你为什么不能像我爱你那么多地爱我?
尔晴明明你也应该像我这么痛才对......
尔晴浑浑噩噩地回到长春宫。
尔晴“反正最差的结局我已经见过,如今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富察府傅恒书房内。
袁春望“奴才见过富察大人。”
眼前长相妖冶的人毕恭毕敬地俯首。
傅恒“袁春望?”
袁春望勾唇一笑。
袁春望“难为富察大人记得,正是。”
傅恒“你来我府上做甚?”
袁春望“娴妃娘娘命奴才来给您送上一份大礼。”
傅恒“娴妃?我与娘娘未曾有过交集,何来大礼一说。”
袁春望不做解释,直接说到。
袁春望“斗胆冒昧一下,富察大人看起来倒是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那夫人,是如何看待的?大人可知?”
见傅恒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袁春望循循善诱。
袁春望“她真的爱你吗?不见得吧。”
傅恒“胡说八道!”
傅恒被戳中痛处,登时青筋毕露。
袁春望却只是一笑而过。
袁春望“您可知当初污蔑你和璎珞之间有染的人是谁?”
袁春望“您猜为何消息会闹得如此沸沸扬扬?”
袁春望“您猜,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
袁春望“是谁?”
傅恒愣在原地。
袁春望慢悠悠地踱步在书房中。
袁春望“那个时候不好过吧?富察大人。”
袁春望“毕竟,流言蜚语伤起人来可不比刀枪棍棒差。”
袁春望“有的人自己平静得像一池水,却使别人站在狂风暴雨之中。”
突然,袁春望的步子停在傅恒跟前。
袁春望“奴才的话,您大可不必相信,想要知道真相,为何不亲自去问问她?”
袁春望“...您敢吗?”
闻言,傅恒凶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到。
傅恒“我妻子的事情不需要由外人来说道,我自会听她亲口诉说。”
见状袁春望嘴角缓缓牵起。
傅恒“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晚上。
傅恒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似乎被梦魇困住。
梦里,傅恒厌恶地朝尔晴吼道。
傅恒(前)“皇上不可能做出这般下作之事!”
尔晴见状也不反驳,神态自嘲。
尔晴(前)“皇上不会,我会啊。”
尔晴(前)“就允许你心里装着其他人,我就不能琵琶别抱吗?”
看到尔晴丧心病狂的模样,傅恒心中钝痛,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迈不开步子,努力尝试了好几次,依旧不行。
只能不近也不远地站在尔晴身旁,不能靠近她分毫。
梦里的傅恒脸上一片阴霾,下令将尔晴软禁在了屋子里。
看着傅恒渐行渐远的背影,尔晴难受地无法呼吸。
原来即使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傅恒心中也不会有丝毫身为丈夫应有的芥蒂。
她终于忍不住,将内心积压的愤怒、委屈一并迸发出来。
尔晴(前)“富察·傅恒!你疯了!”
看到尔晴这样疯狂的模样,暗处的傅谦走出来,心疼地想要搀扶她。
傅谦“你这样无异于是在伤害自己。”
可被嫉恨蒙蔽双眼的尔晴却早已执迷不悔,将傅谦的手甩开。
崩溃地向傅恒离去的方向哭喊。
尔晴(前)“富察·傅恒,我恨你!”
尔晴拼命地想挽留傅恒,她一直看着他追着他,他却从不回头,每次都只余一个背影给她。
梦里的傅恒不知道尔晴的爱,只觉得她是趋于权财,贪恋荣华富贵。
但傅恒知道。
恨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但爱一个人是。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迫当一个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