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凌不疑回想着在桑月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她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神秘的对他说:“子晟,我觉得你会后悔让阿飞把请柬扔了的。”
这句话让凌不疑疑惑了很久,他们在淳于氏走后就一直在谈论他这些日子获得的情报,突然说这一句,倒是十分奇怪。
而下一刻,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凌不疑开口:“命你们打听的事可打听到了?”
梁邱飞:“程家娘子是去自家货栈挑选生辰礼,裕昌郡主给程家亲眷也留了帖子。”
这话倒是让凌不疑直接转过来对他说:“谁问你程四娘子了?我问的是肖世子”
不过梁邱飞的这个回答倒是让他明白为何桑月走前会说这话了。
但是她又是怎么知道他对程四娘子有不同寻常的感情的。
算了,日后再问吧,眼下重要的是肖世子的事。
“近日,他还有去田家酒楼吗?”
梁邱起回道:“我们盯了肖世子几天,他一直与……何将军家女娘何昭君在一起。”
“这倒是与潇潇白日说的一模一样,董仓管流放,许尽忠自戕,这肖世子若还想长久做军械生意,只能从其他处觅得军械,他若是成了何将军的女婿,自然就更方便拿到军械了。”凌不疑说道。
“何将军忠勇,未必会与他同流合污,更何况女公子还和何娘子交好,不会看着她掉进火坑里的。”
“那雍王就是任人唯亲的性子,难免他儿也喜欢以己推人,揣度何将军;而且,潇潇说过,她是提醒过何昭君,但具体他们之间到底怎样,她并不知晓。”
说罢,凌不疑又想到了请柬的事,对梁邱飞说:“裕昌郡主送来的请帖还在吗,我们也去一趟汝阳王府。”
梁邱飞顿时如临大敌:“啊?我早扔了……”
“不是,少主公你不是说你不去吗?”
凌不疑说道:“潇潇说何昭君明天会去汝阳王府庆贺裕昌郡主的生辰,既然肖世子与她形影不离,自然也会前往。”
不过还有个原因他没说罢了……
凌不疑走向梁邱飞拍上他的肩膀说:“阿飞,伤好些了吗?”
“啊,不就是十军棍吗,上过药了不疼。”
“好,那便再去领十军棍。”凌不疑转过身去。
“啊?为什么啊……”
“扔掉重要请帖,还不值十军棍吗?”梁邱起在一边为他的傻弟弟解惑。
“找回请帖,此罪可免。”凌不疑嘴角微微带笑的说道。
“走!”梁邱飞听到这话直接拉着梁邱起就去找请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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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阳王府
桑月随四兄和阿嫂们一进门就看见了万萋萋在给程姎少商打扮着,甚至还用上了裕昌郡主的生辰贺礼,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微微一笑后对阿嫂们看了看。
“嗯,走吧。”明鸢阿嫂对她说。
“萋萋阿姊,你可别把嫋嫋和程姎阿姊吓坏了。”桑月走到她们面前打趣。
“潇潇,你来啦!还有陆淮尘和阿嫂们!”万萋萋惊喜道。
桑月和淮尘以及几位阿嫂对萋萋微微一点头后便向萧元漪和桑舜华行礼:“见过二位叔母。”
万萋萋见都互相见过礼了就对桑月开口道:“潇潇,你说的果然不错,嫋嫋真的很可爱!”
“萋萋阿姊,潇潇同你说起过我?”少商惊讶。
“当然了,前段日子我因为感染了风寒被拘在府里,潇潇就常来看我,一来就说你是怎么怎么可爱,怎么怎么漂亮,怎么怎么机智……”
这边少商正听的心花怒放,万萋萋正说的津津乐道,就被桑月打断:“好啦好啦,萋萋阿姊你再说下去,嫋嫋就被绕晕了。”
“没有没有,我爱听!”少商嘿嘿一笑。
“好啦,若是你爱听,日后我再说给你听就是了。”桑月无奈道。
桑月对萧元漪和少商三叔母:“二位叔母阿嫂们我和萋萋阿姊先带嫋嫋和程姎阿姊入席了。”
“快去吧!”
万萋萋听后,直接一手搂一个少商,一手搂一个程姎对她们说:“走吧,阿姊带你们见见世面去,我跟你说啊,你们别怕有我在,再不济还有潇潇!”
桑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而程颂看着万萋萋离开的背影,倒是笑开了花。
淮尘见程颂笑的跟傻子一样,顿时无语。
……
这边,裕昌郡主对她的婢女说:“你当真确定,那晚破坏我行动之人就是永安县主和程家四娘子?”
“是她们,那晚若非她们多事,郡主和凌将军早就成都城佳话了。”
一旁的王姈说道:“郡主今日只管瞧着便是,我今日请程四娘子来,便是要给郡主出这口恶气!不过永安县主我倒是动不了她。”
“陆桑月是十一郎的表妹,不能动她。”裕昌说道。
就在这时,桑月几人入了席。
少商问道:“我们坐哪?”
桑月刚想回答,转头就看见了裕昌郡主三人。
那三人散发着怒气死死盯着她们几人,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她们几个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对视了几秒后,桑月想到今日到底是裕昌郡主的生辰,低头见了礼,一旁的几人见状也一一照做。
见了礼后万萋萋直接拉着少商和程姎入席,指了指她们的位置便都坐下了。
桑月倒是还看了一眼裕昌郡主,发现她一直怒气冲冲的盯着少商,思索了一下,便知道了是为什么。
也没说什么,在裕昌郡主的下首位坐下。
裕昌郡主见她们都入了席便看向王姈,示意她要动手。
……
在屋内女公子都入了席后,裕昌郡主开口:“今日厨房特为女眷备下金丝枣权作小食,这小食用了十多道工序才制成,算得上精细,诸位姊妹尝尝吧。”
少商听后对程姎说:“堂姊先尝。”
“程家妹妹怕是第一次吃吧,多吃点!”裕昌阴阳怪气的开口。
桑月:“……”
一旁的万萋萋倒是嘲讽的笑了一下:“不就是金丝枣吗有何好稀罕的,我手刃过一头豹子,亲自剖心剜骨给阿父泡酒,你们呢?!怕是从未喝过吧!”
“万萋萋,今日是郡主生辰,你言谈举止怎么像似茹毛饮血的野人?”王姈开口。
“御前宴饮时,家父拿豹骨酒前去献宝,圣上还夸我是将门虎女,怎么你是想说圣上也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吗?!”
这话一出王姈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程姎吃完一口金丝枣权后开口打圆场:“这枣确实美味。”
宴席内众人听后无一不笑。
而程姎还在疑惑为何笑时,裕昌开口:“程家妹妹弄错了,你尝的这个不是枣,金丝枣是用蜜糖果牛油细面蒸炸而成,形容蜜枣却不是枣。”
说罢还嘲讽的笑起来。
“圣上平定天下后倡议节俭,你们呢?这就开始以奢靡贬人了!”万萋萋为程姎解围。
可她话刚说完,王姈就开口怼回去:“别张口圣上闭口天下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的穿戴!”
一旁的楼缡也帮腔:“就是,这么体谅民间疾苦,你自己也穿着破衣烂衫去田里耕种啊,怕是不舍得自己这一身精英珠宝吧!”
众人听后皆是笑起来。
万萋萋也被说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桑月“啪”的一声把玉箸拍在桌案上,席间女娘皆被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她。
桑月擦了擦嘴后开口道:“都闹够了没有,裕昌郡主的生辰宴硬是被你们搞成了嘲讽宴!”
“一群女公子,寻着三个女娘就开口嘲讽闭口阴阳怪气的,显得你们很优越?”
“怎么?嘲讽她们成功了能证明你们比她们高贵,比她们有理?”
“还需不需要我去圣上面前给你们请旨赞扬一下你们的“功绩”啊!”
说罢,桑月抬眼扫了一下众人,见她们都低头不语又对裕昌郡主说:“裕昌郡主,我一直不曾开口就是为了不扫你的面子,毕竟今日是你的生辰宴,可是你却纵容她们,不仅如此还加入她一起嘲讽三个女娘。”
“程少商程姎和万萋萋皆是武家家眷,你纵容王姈和楼缡嘲讽她们,可是也在含沙射影我们其他的武将家眷?”
“我……桑月我没有这个意思……”裕昌弱弱开口。
“郡主有没有这个意思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过多赘述,毕竟今日是你的生辰宴。”桑月说罢低头喝茶。
宴席中静默了几瞬,少商也开口道:“萋萋阿姊随万将军在外征战多年要抚恤伤亡兵卒家眷,并不比亲自耕种来得容易,谁会花十几道工序做上这样一份点心,更何况将士们在战场上血里火里的厮杀,你们却在这平安都城大吃大喝,这般精细日子,我们武将家眷可过不了这样的,这样的宴席我们不吃也罢。”
“还有,阿姊们桌上这些好吃好喝的上靠苍天庇佑,下靠圣上夜以继日为国操劳,更靠前方战士们尽心竭力,你们享着这般福气,讥笑我们武将之后,也不知怎么好意思!”
少商这话说完,整个宴席又是一阵沉默,裕昌郡主更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绿,好不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