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娘娘来了，你要见她吗？
“去请她进来吧。”
“是！”侍从退出御书房前，回过头看着站在案桌边的男人，微微叹口气。
这些日子来，他也听到不少传言，据说陛下近段时间心情很好。每天早朝时都会和大臣们谈论朝政，偶尔还会笑几声，就连奏折也批得格外快速，有时甚至连一个月的量都没批完。
只是……
唉！
御书房门关上了，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他背脊挺直地立于案桌后，手中紧握笔杆，目光深沉，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之中。
片刻后，他将毛笔轻轻放下，抬起手揉按着眉心，眼眸中透露出疲惫之色。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他有些疲惫地道。
房门被推开，一袭华服的女子款步走了进来。明艳的五官带着浅浅的笑意，双颊晕红。即使已为人母，但岁月却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更添几分风韵。
此人便是当今皇后，沈离垢。
她缓步走向案桌前坐定，抬眸望着对面那俊美无涛的男人，语调柔软地问道：“陛下可用过膳了？”
“还没有。，离垢你怎么来这里了？”他垂下眸子掩盖住眼底的神采。
她抿唇笑了笑，拿起放置在旁边的食盒放到他的面前，柔声解释：“臣妾想到陛下公务繁忙，怕陛下忘记了用晚膳，特意做了些清淡的小菜给您送来。”
“离垢有心了。”
“哪里哪里。陛下，趁热吃吧。”
“嗯，朕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青豆放进嘴里，嚼碎吞咽后才继续用餐。他的动作十分优雅，如果忽略掉他眼眸中那复杂的神色的话，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然而，这样温馨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离垢……”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凝视着自己面前的妇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离垢，你嫁给我真是可怜你了。”
沈离垢愣了下，随即莞尔一笑：“陛下这说的什么话，臣妾能和陛下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怜的？”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摸着她的脸蛋儿：“离垢啊，如果有来生的话，朕宁愿不做皇帝，想和你一起做个平凡的夫妻，白首偕老，永远不离不弃。”
他的表情认真、语气严肃，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极其庄重的事情，令沈离垢心头发颤。她强行忍住心底翻腾的感情，扯出一抹笑容道：“好呀。”
“离垢……”
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凑近她耳畔道：“如果真有来世，朕一定娶你，你愿意等我吗？”
沈离垢猛然睁大了眼睛，呆滞地盯着他。
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坚强了，因为她已经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伤与难过全部压抑下来。可是，此时此刻，听到他的告白，她还是泪流满面。
“愿意。”
他笑了，紧紧搂着妻子。他终究还是欠她太多，他希望在有生之年弥补。他想要尽他所能，保护她，给予她幸福，让她一辈子都能笑得这般灿烂。
“陛下，能不能不让澈儿那么辛苦？”沈离垢皱起秀丽的眉头，担忧地看着对方，“澈儿虽然聪慧，但他还小，你总不能让他跟你一样，成天操劳国事。”
他的手指划过她细嫩的皮肤，低声道：“澈儿是我们的孩子，朕相信他。况且……”
“况且什么？”她不安地追问。
“澈儿长大了，他需要磨练。”
“我知道，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朕也舍不得。”他叹息，“若是可以的话，朕宁愿自己替他承受，也不想他像现在这般。”澈儿做我的儿子也是真可怜了，他本该享受父亲宠溺，却要承受我所赋予的压力……
沈离垢怔了怔，随即抱住他：“没事的，陛下别难过，澈儿长大以后会懂你的。”
“希望如此吧。”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喃喃地说道：“离垢，你说澈儿会不会埋怨我这个父亲？”
“澈儿怎么会呢？”沈离垢急急摇头，说：“澈儿肯定不会怪陛下的！澈儿这么孝顺，怎么舍得埋怨父皇？”
“是吗？”他失落地说，“朕总觉得，澈儿好像变了许多，再也不像以前那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现在变得越来越冷静了，也不像以往那样依赖我。”
听闻此言，沈离垢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勉强地笑着，说：“澈儿毕竟还小嘛，陛下又何必在意这么多。”
“也许是吧……”他微微闭上了眼睛，疲倦地叹息，“离垢，我累了。”
他是一位勤勉睿智的帝王，也是一位英勇伟岸的丈夫，但是唯独不能做一名合格的父亲。
“我先回去了。”
“好。”
她松开抱着的手臂，站起身帮他整理衣襟，叮嘱道：“陛下要注意身体，早些休息。”
“朕晓得。”他颔首答应，看着她转身离开。待她彻底消失后，他的眸色顿时黯淡下来，眼角眉梢笼罩着阴霾。
翌日，他召集群臣议政。
群臣纷纷入殿参拜，高呼吾岁千岁，萧洵坐在龙椅上，扫视着跪伏于下的众人，薄唇轻启道：“今日朕召诸位爱卿来此，乃是因为近日屡次传出谣言，扰乱民心。朕念及诸位皆是忠臣良将，故而决定查探谣言来源，若是证据属实，则按律处置，绝不姑息。”
众臣纷纷附和。
萧洵抬手，示意众臣安静。他继续道：“此事由刑部负责调查，务求查明谣言来源。”
“是！”
众臣退散后，萧洵靠在龙椅上揉捏着眉心。这几日他一直派人搜寻线索，却始终找不出真凶，甚至连那些造谣者是谁都毫无头绪。他隐约怀疑，这些谣言的背后似乎藏匿着一张巨网，正慢慢向他收拢。
这种危险的感觉从未有过，他不敢怠慢，加快速度准备解决这件事。
李嚣很快便来禀报结果。
“陛下，微臣奉命审讯谣言的制造者，他供认不讳，说幕后主使者是一男一女。”李嚣恭敬地汇报道，“微臣仔细核查了他的交代，他称那二人是江湖中的侠士。但是那两名侠士的武功非常厉害，而且他们杀人时不留活口，就算想从他们口中套取消息也无从下手。”
闻言，萧洵蹙眉：“既然武功如此厉害，那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谣言？”
李嚣迟疑片刻，才说道：“或许……他们是故意制造谣言，扰乱民心，以达到某种目的。”
“嗯？”萧洵眯眼。
李嚣立马叩首道：“微臣猜测，这些谣言的幕后主使者并不简单，他在利用民间的谣言扰乱朝廷局势，同时吸引朝中官员的目光，最终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的推断并没有错，但是萧洵更关心另外一点——
“他们想干什么？”
李嚣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罢了，此事先搁置。”他揉了揉酸疼的额角，吩咐道，“你继续去追查那两名侠士的下落，务必查清楚，不管他们是为什么而造谣，朕都要将他们揪出来碎尸万段！”
“诺！”
当李嚣离开以后，萧洵的脸色瞬间沉寂下来。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个时机太巧了。
自打他登基以来，边境战火不断，每逢夜里他都睡不着觉，每隔几日就要派遣兵力支援，忙碌得团团转，根本顾不上儿子和妻子。而这时突然冒出一批神秘人，不仅扰乱民间，还在京城制造谣言，扰乱军心，试图影响他的判断，企图谋反。
究竟是什么人在针对他？是他那两个兄弟，还是其他的皇室宗族，抑或者说，是有人借刀杀人？
萧洵越思考越觉得可怕，他不敢再想下去。倘若他们真的存着谋逆的野心，那别怪他不念手足之情，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铲除掉这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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