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雷震子!你这两个小兔崽子又尿炕上了!!!今晚不许再跟我睡了!!!找姬考去!!!”
崇应彪的一声怒吼唤醒了清晨的西岐村。
邻居家的王大娘一家就是被这么一声给吓醒了,一家人倒也习惯了姬家新来的这小少年的大嗓门。
说起这姬家,姬昌和太姒这老两口都是最和善不过的人,和乡里乡亲的关系都好。太姒是个热心肠的,说是姬家和乡里人关系好,其实都是依着太姒一人。姬昌善些岐黄之术,开了个小医馆,虽不算精通,但治治一些常见的病是足够了的,因此村里人有些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找姬昌看病费的钱少,拿些鸡蛋,自己种的瓜菜也能抵钱,若是有认识些草药的,直接用草药抵也行。大儿子姬考更是个人见人夸的,虽生在农家,但身上却有着读书人的儒雅随和,不过姬考确也是乡里为数不多识字的。平日里有人找他看信写信的,他也是毫不犹豫的。二儿子姬发年纪还小,皮得很,但也知礼,是村里的孩子王,这片的小孩都服他,用姬发的话说,他是要当大英雄的人,便是有不服的他也要打到那人服气才好!
若问小儿子雷震子为何不姓姬?其实雷震子并非姬昌和太姒所亲生,而是姬昌上山采药时捡的孩子。天雷震动,姬昌捡到此儿,故取名雷震子。姬家人将雷震子视为己出,便是一向“恶霸状”的姬发,也是很护着这个弟弟的,雷震子比起其他孩子来说,害羞些,不爱说话,幸好还有姬发陪着他玩。
就是这么幸福美满的一家,突遭巨变。
姬昌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没人想到一场大病之后就这么急匆匆地去了,老夫妻俩几十年如一日的感情好,太姒也就随着去了。不过数日,三个孩子竟都没了爹娘,实在令人心疼。好在姬考已经十七岁了,能顶事了,倒不至于让两个小的喝西北风去。
而这位叫崇应彪的少年,是姬考上山采药时捡到的人,乡亲们也不知道姬家人怎么总能从山上捡人。姬考从山上把这人背下来的时候,他们可都见着了,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说是伤痕累累更为贴切,有刀伤、鞭伤等等,看着实在触目惊心,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姬家一脉相承的心善,姬考也跟着父亲学过一些医术,简单的疗伤还是会的,就将崇应彪这么收留下来了。
这时,姬发带着雷震子偷偷打量着炕上这个好看的大哥哥,他们之前都是看到大哥哥昏迷的样子,也很好看。崇应彪实在没办法无视这两道目光,看着这两小屁孩,心里起了戏弄的心思,便说道:“你两一直盯着我做什么?你们可知,京城里的花魁娘子若要看一眼可是要收十两银子的?我这么好看,倒也不收你这两小鬼头贵了去,五两银子即可!”
除了不明就里的雷震子,姬发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五两银子什么具体概念他不清楚,但他也知道那是很多很多钱啦!这个大哥哥虽然长得好看,但也好生不要脸了!他和弟弟只是看了几眼,好叭,是很多眼,还有在他昏迷被哥哥照顾的时候,他两也是在旁边看着的,但是他从未听说过看看别人还有收钱的!竟还说出什么京城的花魁娘子!等等...花魁娘子是个啥?能吃吗...?
但西岐村小霸王姬发可不怂,惊讶一阵缓过来后就怒气冲冲地对崇应彪喊道:“是我大哥把你从山上救下来的!还在你昏迷的时候照顾你!你这人真是“忘恩负义”!”别看姬发在外是“风光无两”的发哥,回到家中也是要被逮着识字的,别看他才八岁,识不少字呢!
“哇恩噗义!”雷震子见二哥愤怒的样子,一向为二哥马首是瞻的他也对着崇应彪重重的说道,只是这孩子实在不怎么聪明,说话也还不利索。
“噗嗤”崇应彪看着这两个小鬼头,觉着有趣。这时,他才顾上观察所处的环境,和寻常的农家一样,朴素干净,倒是屋子里总飘着草药味,看来是懂些医术的人家,怪不得能救他一命,想起这身上的伤,崇应彪不禁冷笑。
姬发看着这个大哥哥被他和弟弟骂了之后,不仅不生气还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得也是怪渗人的,顿时害怕极了,这个好看的大哥哥人不咋地,不会还和雷震子一样脑袋不灵光吧!不成的啊!一家有一个傻子就足够了呀!怎么现在还要多一个!
这时,姬考从屋外走进来,还端着一个碗,是给崇应彪熬的药。他一进来就看见两个弟弟呆呆的看着人家,实在失礼。
“发儿,你带着雷震子出去玩吧,这里有我。”
听到姬考这话,姬发才如梦初醒,牵着雷震子急溜溜的跑走了。
“小哥,我名叫姬考,是这西岐村人,刚刚两个小孩是我弟弟姬发和雷震子,在村里野惯了的小孩,若有失礼的地方,我替他们向你赔个不是了。”
姬考这一番话倒是让崇应彪惊讶,不过他这时仔细看了姬考,才发现这人通身气度不像个粗俗乡民,倒像个儒雅书生,也是个知礼的。不过崇应彪本也是故意逗弄那两小孩,为着有趣罢了,还让人家哥哥,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向自己道歉,他倒也没有不要脸到这个程度,而且他也无处可去,免不了还要在这西岐村叨扰一阵子,便急忙回道。
“哪里哪里,是我刚刚戏弄他们俩,倒是吓着小孩了,多谢你救了我。”
姬考看着崇应彪的脸,心里默默赞同姬发说的话,真的很好看。只是姬发墨水不对,说来说去便只有好看两个字。姬考补充道,是清俊疏朗的一张脸,整体而言,崇应彪的面容线条并不冷硬,反而柔和流畅,现下身着姬考的旧衣服,没有过多的修饰和矫揉造作,自然而又协调。他的脸既有少年的活力与朝气,又不失成熟稳重。无论是静态还是动态,他都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你也别叫我什么小哥了,我叫崇应彪,虎生三子,必有一彪的彪。”说到名字,崇应彪的眉头紧蹙,看上去不太高兴,姬考深思了一下,联想到他初见崇应彪时他那狼狈模样,便也知道了,心里更加怜惜这个看上去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既然来到了西岐村,若无归处,便和我们三兄弟一起住吧,我们家人口单调,就我们三人,多一个不多,不过是多个人吃饭的事情,不成问题。”
于是,崇应彪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留在了西岐村,留在了姬家。
一家四口,虽说都是孩子,没有长辈,但都是劳动力啊!更别说崇应彪养好伤后,便自己捣鼓出了一些什么“武器”上山打猎去了,西岐村虽然背靠岐山,但除了姬家人会深入其中采药,普通村民可是只在外围捡些柴火,摘些野菜,大人更是耳提面命,要求小孩子别不懂事贪玩跑了进去,小心被野兽吃掉,那可是尸骨无存的啊!
还别说,崇应彪像是有什么天赋似的,总能抓到些山鸡还是野兔的,姬家的条件在乡里算是不错的了,但也不是顿顿能吃肉的,崇应彪这下可收获了姬发和雷震子两个小跟屁虫,姬发总嚷着要崇应彪教他本事,他以后要当大英雄!而雷震子不善言辞,但总悄悄跑到崇应彪身边,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衣角,闪着星星眼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姬考没想到崇应彪还有这一身本领在,虽然是他救了崇应彪一命,但是现在更像是崇应彪照顾着他们家了,先不说伙食改善了不少,光是两个弟弟天天崇大哥崇大哥的叫着,连晚上都要黏着崇应彪一起睡觉,倒是冷落了他这个亲大哥。
看着崇应彪被两个小孩跟来跟去,一开始崇应彪还得意呢,后面直接烦的不行了,大喊姬发雷震子两个小跟屁虫!虽然年纪都还小,但是姬发可还是村里的“发哥”呢!直接羞得牵着雷震子跑进屋里去了。
眼前清净了,崇应彪看着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姬考,说了句:“谢谢你,收留了我,不然我是真无处可去了。”
姬考笑了笑说道:“不必再道谢,我说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多了个吃饭的人,倒是我也要感谢你,谢谢你这阵子上山打猎,发儿和雷震子都吃圆了不少,不过深山凶险,你下次还是叫上我同你一起吧,虽说我没有你这一身本领,但也算个帮手。”他嘴边的酒窝深浅恰宜,仿佛春风拂面,给人一种阳光温暖的感觉。
本来想说自己习惯了独自一个人上山打猎,不喜欢和旁人一起的崇应彪,看着姬考的笑容,愣了愣神,终究还是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此时,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地,为万物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外衣。他们的目光在夕阳的映照下交汇,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他们的心跳在夕阳的余晖中同步。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下去,姬考管着家里的大小事,种田做饭都是他,他还读过书,平日里能找些抄书的活计也算是项收入,还有姬昌留下的小医馆,姬考也是逐渐上手了。
更别说现在还有了崇应彪,他总算是不像当初父亲母亲离世后那般慌乱了,他对崇应彪,总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但他确定的是,他身边有人了,和他是一条线上的,并肩同行,他相信他和崇应彪能一起撑起姬家,顾好两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