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遴考

　　三法司内

　　主考官位置上的韩凌筱，见进来一位女子有些吃惊，她还是第一次见女子做仵作的，不过三法司的规矩是“有能者居之”，终还是收起惊讶：“叫什么名字？”

　　“楚楚。”女子回答。

　　“你姓什么呀？”面前的女子有些可爱，韩凌筱忍不住又问。

　　“我就是楚楚，姓楚名楚，楚楚动人的楚楚，好听还好记。”

　　“应考仵作楚楚，本场考试有两道考题，逐项检验正确者为合格，能提供额破案线索者为优秀，最终答卷，又本官所做记录为准，可有什么异议？”

　　“没有。”楚楚点点头。

　　“那开始吧。”

　　楚楚蹲下，从包裹里掏出一卷工具平摊在地上。

　　“等等，那些是什么？”站在韩凌筱旁边的官员出声提出。

　　“哦，这是我自己做的验.尸工具。”随后从工具袋里抽出一根，两段用棉布包裹着的木棒，解释道：“这叫阴阳杵，以硬木杆为主，削为一端粗一端细的杵状两段各裹以棉布，粗的那端探咽喉，细的那端探鼻腔。”

　　韩凌筱平时就爱摆弄一些机巧的玩意儿，没忍住站起来，走到楚楚身边观察她验.尸。

　　片刻过后，楚楚将某些物质在自己鼻出闻了闻，开口道：“死者男，年约三十有余，升高约五尺，尸.体肉色黑胶，肢体卷曲死于大约半月前。”

　　“死因呢？”韩凌筱坐回位置上，将刚才楚楚所言都记下。

　　“死者口中有烟灰证明，他是被活活烧死的。”

　　旁边的官员又开口：“真是个好工具。”

　　韩凌筱伸手示意旁边的人闭嘴，虽然她对这些验.尸工具也很感兴趣，但不能打断考生答题的思路。

　　“此案性质如何？”韩凌筱问。

　　“性质？”

　　“他是什么死的，是自杀还是他杀？是人为还是意外？”韩凌筱拖着下巴继续问。

　　“嗯……他没有自杀也没有人杀他。要算的话应该是意外死亡。”

　　“意外？为什么。”韩凌筱沾了些笔墨，继续记录。

　　“死者颅骨骨折，脑封开裂，虽然身上被会烧的厉害，但脖颈处在擦拭过后还是隐约能看出树枝状的痕迹，这是被雷劈过造成的……”

　　楚楚分析的十分到位且条理清晰，被雷劈死属实罕见。若没有大量的实践积累，是不可能如此熟练准确的。

　　韩凌筱对楚楚多了几份赞赏和好感。

　　韩凌筱没注意，楚楚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韩凌筱赶忙上前扶楚楚起来。“快起来，好好说话。”

　　“我就是想模仿一下死者死亡的过程。”楚楚站起来又想了想：“死者被雷劈倒后，灯里的火点燃了他身上用作于燃料的胡麻油，他就这样被活活烧死了……”

　　“你还能看出什么？”

　　“就知道这些了。”

　　之后，楚楚又验了另一具尸.体，不仅能验出寻常仵作能验出的，还能验出凶器的样子。不过让韩凌筱最意外的还是楚楚说的：“仵作之责乃详实记录其所见，所嗅，所闻，所触。见之，嗅之，闻之，触之则知之。否则为不知之……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下判断……”

　　“他们都听你的，你是这里的官吗？我还没想到女子也可以当官。”楚楚天真的看向韩凌筱问。

　　“哈哈，三法司向来是有能着居之。无论男女。”韩凌筱勾唇，耐心地解释道。

　　“那你官大吗？有刺史大人大吗？”

　　“刺史一般是从四品，我是正四品女官，应该比他大……”

　　说罢，楚楚又跪下准备磕头。

　　“你这做什么快快起来。”韩凌筱又被吓了一跳，觉得这楚楚属实有趣，伸手掸了掸楚楚膝盖上的灰。

　　“我临走前县令老爷告诉我，见到和刺史大人一样大的官都要磕个头，比他大的要多磕几个……”楚楚诚恳的回答。

　　“不用，下次行拱手作揖之力即可。”面对这样的天然呆萌，还韩凌筱哭笑不得。

　　“行了，你可以去偏殿考验伤了。”韩凌筱招呼着楚楚去偏殿，今日她对楚楚非常满意。

　　韩凌筱带着人将记录承给了在屏风隔断后的萧瑾瑜：“这就是景少卿特别关照的那名女仵作？”

　　“正是，王爷明察，若不是景少卿的意思，小人们怎么可能放一名女子进来考仵作。”官员弓着腰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们下次是不是要把我这个女子也关在门外？”韩凌筱听见那个官员的话就生气，这不是明摆着歧视女子吗？

　　“是下官口不择言，还请韩大人恕罪。”那官员头顶冒汗迅速跪下了。

　　韩凌筱根本不想理他，是萧瑾瑜挥了挥手，示意那个人下去：“你还在生气呢？”

　　“王爷，我不应该生气吗？楚楚的验.尸手法和提供的线索让之前的仵作难以望其项背，就因为她是女子，如此人才就应该被埋没吗？”

　　萧瑾瑜点了点头，又开口道：“最近兄长来信了，里面问你进来可好。你可要回一封？”

　　“王爷你回信的时候帮我回了吧，下一位考生准备好了，我去监考了。”韩凌筱当下确实不是生气的时候，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坐回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