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什么也没说。
如果一切还没发生,狼狈的雨就不会落到她的脸庞上。
那年已经过去了很久,她还是习惯用mp3。
我是溺死在海里的鱼,我如何能飞往属于我的高山。
……
夏天燥热的风和街角还开着的的报亭,每天都会暗示出现在她回家的路上,起码在夏天会一直在。她的养兄龙昊天是很细致的人,会给她带一件薄薄的外套防室内的空调,她总是习惯性地把它束在腰间,不会弄丢衣服。
风将她长度适中的紫发浅浅吹起,带着夏日独有的层层热浪,身边经过一对又一对结伴回家的同学。男生的山地车后座坐着一个女生,就这么在她身旁过去,沙曼一向不甚在意。
反正,都与她无关。
走过那一段被电线环绕头顶的小路,她背着洗到褪色的帆布包,来到一处老旧失修的小区。这里只有一个打瞌睡的保安,和他头顶上像陀螺一样不断旋转的小吊扇。
她径直反手从外面打开小区的铁门,斑驳的光点透过一路厚厚的树荫,零碎地洒在她的身上。回到像一个大杂院一样的家。
隔壁家那只鹦鹉从早到晚地叫着,水渠边洗衣服的王姨又不知道和哪家的大姑大妈在那里编排谁家。墙边的漆皮泛黑,不知道谁家的水管漏了,把外墙本就老旧的漆皮浸掉在地上,被不少人一脚踩上。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每天回来都得恐吓一顿吵死人的鹦鹉,要不然她也别想好好写作业了。
“滚开,要不然拔光你的毛。”沙曼恶狠狠地瞪着隔壁家二婶院前挂着的那只聒噪的鹦鹉,但它还是嘎呱嘎呱地叫着,她噔地把关着它的铁笼摇得哐当响。
“沙曼!沙曼!沙曼!”鹦鹉撕心裂肺地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凄厉,借此宣泄内心的戾气,她把鸟食晃了一地。它也不叫唤了。
“哥,我回来了。”沙曼拔出钥匙,推开老旧还带着点潮湿的木门。
……
……
沙曼从来就没见过母亲。
她也不在意这个对于她来说不存在的亲人。
只有每个月,信封里一叠薄薄的钞票,投到他们这座属于子弟学校遗楼的小房子门口邮箱里。
只是偶尔会在那封信里的涂鸦,文字,问话,如她这般年纪一样稚嫩,像一种幸福的炫耀,至少对于年幼时的沙曼而言是这样的。
不过后来也习惯了平淡。
说来也是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母亲寄来的钱,养活了年幼的她和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兄妹三小时跟着拾荒大爷,大爷心善,总愿意多帮帮,不过他走在了一个冬天,到最后也没见着他的子女。也是以前子弟学校的大娘大妈,蹭着百家饭,直到那家企业关门,学校也跟着散,各家走的走,散的散。
随着他们的年龄越大,那封信里的钱越来越薄。他们三个人里年龄最大的龙昊天,早早扛起了这个三人小家的重担。依靠社会公益捐赠的助学金草草读完大学,就找了工作和各种兼职,供古哈和沙曼念书。
他在家的时候总是系着围裙,在厨房和小厅来回忙碌着。古哈在外地读大学,而沙曼留在这座小城继续完成她中学的学业。为了让两个人的生活压力少一些,沙曼申请了走读,每晚回来帮忙洗衣打扫,有时帮楼里不识字的邻居代写寄信赚点小费,也能多吃顿鱼。
青春这般光彩闪耀的词语,于她而言,养活自己,好好读书,便是这平凡生活的全部。
她只是平凡世界里,最普通的游鱼。
正如此时此刻,她推开家门,看着龙昊天在厨房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忙碌,放下布包端着盆进厨房择菜。
毕竟是三个人一起经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