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燃

“收到！长官，我会如期返回。”冯刚挂断电话，望着窗外肆虐的寒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次牺牲了九个兄弟吗？这个世界真的是……东堂的情况怎么样？”

“东堂少校目前情况稳定，应该是第一波爆炸的余波将他带离了爆炸范围。”管理人员看了看时间道，“长官，您该走了。新任指挥官将在二十分钟后抵达，请您也尽快去中央报道。”

几小时后，东堂拄着拐杖正在走向指挥官办公室。却看到里面那道熟悉的身影消失了。几个士兵注意到了他，急忙行礼“东堂少校！”

“新任指挥官到来了吗？为什么不立即向我报告。”

“抱歉，长官。新任指挥官是在我们训练中途来访的，再加上我们不想打扰您养伤。我们便没有兴师动众。”

“我的伤没事。”东堂道。“一旦有事，你们需要立即向我汇报。这便是你们的职责所在。”

“是的，长官。”士兵们低着头。东堂的话语好像一尊巨石沉沉砸落在他们心底。

“长官，你好。我是东堂。很抱歉没能亲自迎接您。”东堂上前，郑重地伸出手，“请恕我有伤在身，无法向你行礼。”

“东堂，你好，我是熊燃。不用那么拘谨。”熊燃微微颔首，“我在中央指挥部听过许多关于你的事，在了解到这里找到严重入侵的情报时，我就立即申请了军事援助。”

“真的很感谢您。”东堂用力地撑着拐杖，让自己尽可能站得笔直些。

“其实，有些事我很想问你。”熊燃示意他坐下。“极北驻地，是最重要的军事防御阵地之一。不过我注意到最近几年并没有任何记录在案的士兵变动。这是为何？”

“这里收到入侵的次数增加了”东堂低着头。“战况越来越艰难。往年夏季，都会有新人加入我们部队。但是我们在巩固防线的同时还要兼顾来自政府的文书工作以及解决民众所需。因此，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训练新兵。”

“那如果直接从中央调遣呢？”熊燃不解。“你是这个基地的副指挥，你拥有直接向中央联系的权利。只要你想，你就会立即拥有一对精英士兵。”

“上一任指挥官不允许这么做，我也曾尝试劝导过他。但他认为，我们不需要那些精英也能够解决问题了。”东堂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他更在意中央对他的看法。用较少的预算来巩固防线比用较高的预算更能……”

“更能彰显他的指挥能力，以此来获取升职的机会。对吧。”熊燃打断了东堂。“其实我在中央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你们艰苦地区的伤亡人员一直在增加，但却迟迟没有收到你们的军事求援。”

“中央并不是没有向你们发送过军事援助的申请，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我们只收到一个答复，我们会没事的，因为有东堂少校在。”熊燃继续补充道，“他们总是将你捧的很高，给你冠以一个战术天才的头衔。但是当战况越来越紧张，人员缺少的情况下，我想不出什么战术能够帮助你们取胜。”

东堂沉默了，他确实向指挥官提起过这件事，但每次他都是铩羽而归。“我明白的，但是如果是我的失职，我会去主动承担它。”

“唉～”熊燃长叹一口气。“没有人会指责你，你已经在如此偏远的地区尽力工作了。但是……很抱歉，我现在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

雪花一片片地散落，荒唐而令人窒息。雪在悄无声息地增多，没过了士兵们的靴子，如同士兵们面前悄无声息立起的墓碑一般，悲伤与绝望没过了他们的心灵。

但却没有人在此痛哭，似乎是不忍打扰地下沉睡的英灵以及离去的战友，似乎是害怕忘却而紧紧回忆他们生前每时每刻的音容笑貌。

“每当有士兵被埋葬时，这里总会下起雪来。”东堂靠在窗前暗自神伤。

“雪花总在飘落，似乎是在掩盖这片土地悲伤的事实。”熊燃看向窗外的士兵们道。“就算我们再怎么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必须去适应它。”

“您是想说这一切不公平吗？”

“公平与否，我想你在进入部队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熊燃望向东堂，“我们是军人，当我们穿上这身军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要扛起钢枪去为每一个不公平的明天去战斗。”

“嗯……”东堂低着头，“每当我直面这些残酷的事实时，我都会意识到这些是我必须去做的。用我的肩去挑起一切，然后继续向前，这便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别无选择。”

“我听闻了那场战斗。对此，我一直有一个问题。”熊燃拿起他的大衣给东堂披上，并与他一同靠在窗前。“那一战，你大可以让其他士兵去做这件事，何必亲自踏足战场呢？如果你牺牲在前线，那么后续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在那场激战的死亡名单中，有一个名叫塞班的人。他在这当了九年兵，与其他士兵一同工作了七年。如同家人一样。”东堂尽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在那时，我认为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比我更适合去执行这个任务，保护家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熊燃笑了，“难怪你被称之为英雄。”

“长官，请别把我想的那么高尚。”东堂露出一丝苦笑，“我只是在寻死。每年我看到战友被埋葬在那，我就会想，总有一天，我会去那里陪伴他们吧。与他们一同埋没与那暮雪之下……”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明白你其实并不信任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看法。不过，我会尽力成为一个不会让你失望的指挥官的。”熊燃将手搭在东堂健硕的肩膀上，“知道了吗，东堂。”

“我会全力支持你们的。”